话,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说道:“姑娘您就放心吧,殿下都已经安排周全了。太子爷对外宣称姑娘您在镇国公府小住,就连永昌伯府的人都相信了呢。”
话音刚落,窗棂纸猛地被呼啸的北风撕开一道口子,几片雪粒顺势飞扑进来,落在清音尚未束起的发间。
就在这时,她听到外间传来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咯吱咯吱声。紧接着,夹棉锦帘被金钩挑起,只见赵殊披着一件玄狐大氅,裹着一身风雪大步走进屋内“几日没见,徐姑娘倒是把自己折腾得愈发可怜了。”“见过太子殿下。“秋棠急忙跪下行礼。
“殿下金安。”
清音扶着榻沿想要起身行礼,却被赵殊伸手虚按在肩头。青年掌心的温度透过轻纱传过来,带着常年握笔磨出的薄茧,在她肩胛处稍作停留后,便收了回去。
赵殊解下大氅扔给侍从,他那苍白的面容被寒气激得泛起一抹病态的潮红。目光扫过一旁纹丝未动的膳桌,他眉心微微一蹙:“怎么,你这是打算学梅妃绝食以明志?”
“臣女不敢。"清音垂眸,避开他那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灼灼视线,“只是伤处疼痛难忍,实在是没有胃口。”
暖阁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唯有更漏声和炭火偶尔爆裂的噼啪声交织其中。秋棠悄悄地退到了屏风后面,赵殊自顾自地在暖炕另一侧坐下,玉冠上还落着尚未融化的雪粒。他将手炉放在两人中间的填漆小几上,那镂空云纹间透出点点猩红。
他拿起银箸,夹起一块冷透的茯苓糕,忽然轻轻一笑:“三日前你说胸口闷,两日前嫌药苦,今日又有了新借口。孤倒要去问问梅医正,究竟是什么样的伤,能让病人连着好几日都食不下咽。”
“殿下是聪明人,想来明白臣女为何食不知味,既如此又何必苦苦相逼?清音死死揪住锦被上的四合如意纹,只觉喉间涌上一股腥甜。那日秋棠提及江辞前来别苑探视却遭拒,她就已经明白,这位看似温润的太子殿下,实则想把她困成笼中鸟雀。
赵殊猝不及防倾身凑近,龙涎香混着药香的气味扑鼻而来。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她颈侧的淤青,那动作轻柔得好似在触碰一件脆弱的薄胎瓷,口中却说道:“你在怕什么?怕孤把你坠崖的实情告知孔家?还是怕……“说到此处,尾音陡然转冷,“你那位好老师闯进宅子来劫人?”清音呼吸猛地一滞,抬眼正撞上他深邃的眼眸。那眸中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犹如雪夜荒原上骤然燃起的野火,似要将所经之处尽数化为焦土。不等她开口,赵殊忽地闷笑一声:“又或者,你打算绝食饿死自己,好让孤背上逼死伯府准儿媳的骂名?”
填漆小几上,青瓷碟里的蜜渍金桔泛着琥珀般的光泽,清音伸手捏起一颗放入口中,酸甜滋味在舌尖散开,她缓缓说道:“殿下既知臣女是待嫁之人,为何不送我去镇国公府?”
“然后让你借江家的势逃婚?"赵殊说着,用刀鞘挑起她的下巴,指节不不轻不重地擦过她已然结痂的伤痕,“你嫡母能在骊山动手脚,难道就不能在镇国公府安插眼线?”
他的指尖顺势划过她袖中微微凸起的玉佩轮廓,冷笑道,“还是说,徐二姑娘觉得,江韫之比孤更好利用?”
听到“江韫之"三个字,清音心口猛地一滞。“殿下这是说笑了。"她将受伤的手藏进袖中,柔声道,“臣女只是忧心家父久不见我,无端生出些不必要的风波来。”“风波?“赵殊嗤笑一声,抬手拂过案几上散落的棋谱,“你猜猜,现在京城里都在传些什么?”
说着,他抽出一张洒金笺,推到清音面前,上面赫然写着“永昌伯府四郎夜会红颜,徐家庶女避走镇国公府"。
清音盯着纸笺看了片刻,扶着疼痛难忍的腰肢,缓缓坐起身来,道:“殿下既然知道,臣女宁愿毁掉自己的名声,也要逃离徐家,何不放臣女回去?半月之后便是大婚,到时候自然有好戏可看。”赵殊拿着棋子的手停在半空,半晌后,忽地低声笑了出来:“你以为,孤当真会在意区区一个永昌伯府?“他指尖夹着一枚红玉棋子,重重地按在棋盘上,“这盘棋,孤要的是全盘皆赢。”
“臣女倒是很好奇,"清音攥住腕间那枚江映雪赠她的玉钏,冰凉的玉髓格得掌心生疼,“太子殿下如此大费周章,究竞是打算拿我当诱饵,还是当棋子呢?″
“徐姑娘一向是聪明人。“赵殊俯身靠近,灼热的气息轻拂过她的耳际,“不过聪明人应该明白,有些棋局里,执棋的人未必舍得落下某颗棋子。”清音强撑着坐直身子,身上素白的寝衣滑落了半截,露出肩头那带血的绷带。她分明看到赵殊的喉结动了动,可这人却只是握住她的手,将棋子慢慢按在棋盘上。
“殿下好算计啊。"她冷笑一声,未愈的伤口被扯动,殷红的血迹瞬间在素纱上晕染开来,“先是用孔文钦养外室的证据逼我与您合作,再借江家的势力牵制永昌伯府,最后……殿下莫不是想拿我的尸首,去挑起镇国公府与孟家的反目?”
赵殊的腕骨猛地绷紧。
清音听到他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带着几分冰雪消融后的湿意,“徐清音,你可比孤想象中有趣多了。”
说罢,他忽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