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2 / 2)

,将她带离了车厢。

等车厢内重新归于死寂。

乌力罕跌坐回厚厚的兽皮垫上,用力捂着不正常狂跳的心脏。桌面上精美的金器被他烦躁地一把拂落,“呕哪"摔了一地狼藉。乌力罕茫然地盯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

他这是在做什么?

对那女人一见钟情?

姬银雀和沈谨都被五花大绑,关在一处狭窄的车厢里,犹如困兽。车厢门被推开,姜嫄被推了进来,门随即从外面被锁死。可能是情蛊起了作用,死士没有用绳子绑她。黑暗之中,她摸索着给两人松绑。

“怎么样?他认出你了?“沈谨声音带着急切和忧虑。“认出又如何。”姜嫄出乎意料地冷静,“此地到漠北,快马加鞭要走几日?沈谨蹙眉,“快马加鞭两日就能到。”

“在路上你们找机会逃去靖国都城,等十日后,让李晔带兵攻打漠北。“她小声道。

“不行。“沈谨斩钉截铁拒绝,“你不能单独留下,太过危险!”漠北王廷就是龙潭虎穴。

她视线扫过他们,“我给他们下了情蛊,我才是最安全的那个。”“小嫄,情蛊并非万能,人心易变,不要冒险,你随我们一起逃。"姬银雀握住她冰凉的手,说什么也不愿独自留她一人在漠北。姜嫄睫毛轻颤了一下,掩饰眼底情绪。

姬银雀手里攥着情蛊这么厉害的东西,指不定还有更险恶的蛊。他远比她想象中危险。

无论他是否藏着什么恶毒心思。

这样的人都不能留。

“阿兄,我知道你轻功了得,没必要为了我耗在这。"她攥着姬银雀的手,没松开,“你自己一人逃吧。”

姬银雀愿意留下陪她,正好将他杀掉。

她脑子很多时候不太清醒,为了情情爱爱,可以做出很多疯疯癫癫的事情。但真威胁到她的,她又冷血得可怕。

也不怪她心硬如铁,她再贪恋情爱,也不会允许自己枕边人不可控。姬银雀坐在角落,苍白着脸,看着兄妹过分亲密的耳鬓厮磨,多少有些吃味。

三人计定。

机会很快来临,队伍在一处背风的山坳暂时休整。姜嫄捂着肚子,满脸痛苦,对着看守哀求,“我肚子好痛想要方便…”这半天,情蛊早就叮遍了营地中人。

她一有个动静,死士们都在看她,心生怜惜,怎么可能不会答应。她密林里越走越深,让看管她的人在一旁等着,乘其不备她拔腿就跑。“抓住她!"死士瞬间追出。

骚动惊动了整个营地,连乌力罕也被惊动。他面色阴沉,毫不犹豫抄起手边强弓,翻身上马追了过去。一大半精锐死士,齐齐出动,逮捕姜嫄。

林间树影婆娑,枝叶纷繁,月色皎洁。

姜嫄脚踝有伤,跑起来跌跌撞撞,在林木间如游鱼如水,来回穿梭。情蛊效果不错,平日战俘逃跑,早就就地射杀。轮到姜嫄,死士们投鼠忌器,不敢使用弓弩,竟一时束手束脚。乌力罕策马赶来,看到姜嫄踉跄的身影,苍白小脸带着孤注一掷的倔强。一股邪火猛然窜上他的心头。

“铮!”

乌力罕弓开满月,箭如流星。

精准狠辣的一箭,深深钉在姜嫄身前一寸的树木上。箭羽轻颤,堪堪擦过她的侧脸,凌厉劲风甚至掀起她的发丝。哪怕有情蛊加持,好感度百分之百,可对于一个不通情爱之人,对她最大的柔情就是没把箭射入她的肩膀。

姜嫄猛然停住脚步,背对着他,肩膀因剧烈喘息微微起伏。死士急匆匆赶来,低声急促禀报,“王上,沈谨跑了!看守的死士被毒物蛰伤昏迷不醒。”

乌力罕握着强弓的手骤然收紧。

他看着月光下,她单薄纤细的背影,透着执拗的反抗,顿时还有什么不了然的。

“你这番举动,就是为了掩护你那情郎脱身?”“为了他,你竞能甘愿付出性命?”

他的语气混杂着说不清的失望,连乌力罕也不太明白,他因何而愤怒失望。姜嫄终于慢慢转过身。

月光洒在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她仰起头,倔强地看着高踞马背,如愤怒天神般的乌力罕。

“我爱他,自然愿意为他付出性命,你这种人怎么会懂。”乌力罕眼神骤然阴鸷,怒火与妒忌烧灼着他,让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她,连英俊的面容都微微扭曲。

比起姜嫄不知死活的举动,这莫名奇妙的情绪更让他难堪,不过是刚见面的女人,是死是活喜欢谁又与他何干?

他究竟在痛苦个什么?

…他怎么就这么下贱?!

乌力罕猛地将强弓狠狠砸向一旁死士的脸。“废物!”

他一扯缰绳,汗血宝马扬起高高前蹄,调转马头,朝着营地冲去。连多追问半句都没有,更没有计较她协助沈谨逃跑,远去的背影更像是落荒而逃。

姜嫄抬手,拭去脸颊泪水。

她倒是怀念起方才被追逐的感觉,像是在玩惊心动魄的游戏。哪怕明知乌力罕的情绪失控是由于情蛊,并非是对她真真切切的爱。她还是陷于一种短暂的满足,想再多看看乌力罕失控挣扎的模样。她决定以后再跑几次,等玩腻了,就把他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