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灰。”
“那就好!"朱延年面色一喜,又看了赵公麟一眼,提醒他:“有些话我不好直说,但是,申王毕竞是天湟胄裔,你多上点心。”赵公麟还是一头雾水,但他这个人有一个优点就是听劝,听朱延年这么说了之后,便挺了挺腰板,坐得更直了。
而朱延年直勾勾盯着那边,眼睁睁看着官家和陆安把酒言欢,为兄弟欣喜之余,还是禁不住有些许羡慕。
那可是官家啊!
大
这可是能说出“若无功利,则道义者,乃无用之虚语"的大才啊!柴稷拒绝了赵提学为陆安倒酒,亲自给陆安倒了一盏酒,眼睛都放光了:“那该如何将仁义道德和事功相结合呢?”陆安抿了一口酒,道:“因事作则,缘事求道。”柴稷激动地一拍桌子:“说得好!好一个因事作则,缘事求道!说得太好了!”
怎么能有人说得那么好,那么符合他的心意呢?他心里的想法就是类似这样的,只是比较零散,听到陆九郎这些话,那些零散的念头才有了出路。
他们竟能如此投缘!
当然会投缘。陆安说的是事功学派里的核心观点,这个学派字字句句都冲着实学兴国去的,可不就是合了柴稷的意吗?柴稷也举起酒,强行和陆安碰了一杯,这酒没有宫里的好,但他照喝不误。酒不够好不要紧,人够好就行了。
柴稷上扬的嘴角完全压不住,他又问:“可道理道理,你只有道,没有理,莫非要用格物之理?”
陆安略一沉吟,把大儒叶适的思想翻出来:“物是实存,理为物之理,不能舍物而言理。此便是事功之理,亦是格物新理。”知己!
知己啊!!!
柴稷只觉自己心里有一把火在腾升,在燃烧,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又问了一个问题:“此理可用!可如何能使此理推行天下呢?”陆安道:“以心观百姓所需,官员所惧,事上练,心上磨,必然能使他们接受这个道理。”
柴稷懂了,把百姓需要的给百姓,把官员不需要的给官员-一至理名言!
这真的是至理名言!
不止是柴稷听得狂喜,只觉越聊越投机,此刻现场能留下来的人多多少少都是能把陆安的思想听进去,思考进去的,他们心里也憋了很多话想问,但是没有一个敢发言,生怕自己想的太浅了,问的东西闹了笑话,只能看着申王和陆力郎在那儿一问一答。
时间越来越久,日头越来越西,众人听得越来越沉醉。直到最后,说无可说,问无可问,申王一句“君当嘉大惠于天下”,将此次雅集画上句号。
后有云:此为陆子论道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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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要来给寡人当门客?如此不必科举,寡人直接荐你入朝。”雅集结束,陆安听到申王这么问她。
陆安拒绝了。
申王问她:“你可是怕和一个王走得太近,被官家提防?”陆安摇头,直言:“我想要科举,我需要进士出身。”大薪最尊贵的身份,不是皇室子女,而是进士出身。哪怕同样是朝堂上的文人,有没有进士出身,得到的态度是天差地别。进士出身的朝官完全可以鄙视非进士出身的朝官,视他们为下等。她这个女扮男装的情况,别说是申王了,就是皇帝招揽她,她也不会答应。皇帝没办法在天下读书人的攻许下保住她,但是进士出身可以。没有证据,谁也不能平白无故“冤枉”一个进士是女子。申王点了点头,虽然很遗憾,但还是尊重陆安的想法:“既然你想参加科举,那我就免了你的配隶身份吧。”
被第五勇轻而易举拿走的特赦,又被申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回到了陆安手里。
待到八月,她就可以下场科举了。
陆安吐出一口气,侧头看了一眼日暮中的观澜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做到了。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她终于可以有资格说一句她能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