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定下学派核心
听得陆安问话,老者忙道:“对半分。”
陆安又问:“这水田往年大体上收成多少?”老者又道:“丰年时一亩四五斗,灾年时一亩约有二斗半到三斗半之间。”陆安听得连连皱眉。
她来之前就猜到房州的谷地亩产不好,毕竞这是一个地广人稀、缺少耕牛,却又不施粪肥,还处于刀耕火种的地区。但她没想到亩产会这么差。
这还是在河边的水田!算得上是房州最好的田地区域之一了。怪不得房州百姓多行渔猎,你不打渔不打猎,光靠种地活不下去啊。陆安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这对半分,是不是扣除赋税、种粮后的对半分?”佃户确实不需要交税,但是地主需要。而大多数地主还是会把这份税收转接到佃户身上,只有少数良心未泯的地主才会自己承担这份本来就应该他们承担的支出。
那老者听到陆安如此问,以为陆安也要这么做,脸色发白地点头:“是这样。”
陆安又问:“我对种粮这些不太了解,一亩地所需要的种粮大致是多少?”老者:“一亩地约摸要一斗种粮。”
农人们不知道眼前这个俏郎君为什么要问这些,他们惊惶不安地站在原地,却又很驯顺地等待着新主家的决定。
陆安在算账。
一亩地亩产四五斗,去掉赋税,去掉种粮,农人能拿到手的粮食不足两斗。也就是说……
纸面文字上,农人只需要把收成的一半交给地主,然而实际操作上,要给六成。
陆安索性往田埂上一坐,也招呼农人们坐下,她过来时身上带了一些干粮饼子,便将那些干粮饼子分给几位年老的农人。老农们愣了一下,喜不自胜地接过来,富贵郎君带的饼子舍得放油放盐,他们一口下去满嘴流油,吃了一口又吃一口,舍不得停下来,其他青壮只能眼馋地看着。吃过饼,那股子惶恐便轻了不少。俏郎君再追问他们一些事情,他们便也毫无防备地说了。
“日子过得怎样?过得不太行喽。主家用的斗是大斗,一斗下去能多拿好多谷子。”
“主家量粮的时候,把那个谷子堆得和小山丘一样,每次都要多拿好几升,心肝儿黑透了!”
“郎君你是不知道啊,那些不小心撒在地上的碎谷子也算我们的,主家又要多收几升谷子,说是我们该给主家的赔偿。我都好久没填饱肚子过了,我不想种田了,我想去打渔,可我打渔也不会,还是只能回来种田。”“我婆娘早走了,她就跟了个会打渔的,那家人好,有多的小鱼会送到我家里来,他和我婆娘……啊,不是,是……是他和他婆娘养着我,我实在…实在…说到悲苦处,四下泣声渐起。
他们不想做农民也不行啊,不会经商也不会渔猎,更没有其他谋生手段,一些体力活倒是能做,但体力活也不是天天都有,不够稳定,更做不到三年一开张,开张吃三年。
陆安静静听着,又和他们聊了一阵子,大致清楚了他们的情况。然后,陆安说:“关于租子,我也不乱改了,按旧例来。”老者一听,急慌忙就说:“好好好!按旧例来就好!”至少按旧例,他们勉强也能活,他们怕就怕新主家要改租子,改成六四分,或者七三分。如果是这样子,他们也只能苍白着过了。陆安又道:“至于赋税,这是我该付的钱财,断没有让你们来出的道理。你们来给我做佃户,不就图一个不用交税,不用服劳役么?”一一佃户确实不用服劳役了,但仅限于官方的劳役,有一些黑心肝的地主,经常要求佃户给自己干一些活,这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劳役?“还有那种粮,既然我要粮食收成,你们也要粮食收成,种粮就该一边出一份,你们认为呢?”
众农人一听到不用提前扣除赋税,眼睛已是直愣愣的盯着陆安了,再听到种粮的钱,陆安愿意承担一半的话,他们更是觉得自己此刻像是生活在梦里,对眼越来越模糊:"真、真的吗?”
“真的。"陆安点头。随后又告知他们,像那种变着法儿试图多拿走一些粮食的事情,她不会做,也不屑于做。
“以后该用什么标准容量的斗,就用什么斗,绝不会再出现大斗量粮这样的事。”
简简单单一句话,在农人们心里比演讲还要精彩。他们不间断地,翻来覆去地表达自己的感激:“谢谢,郎君,多谢,你人真的太好了,太好了!”少拿几升米,对他们来说,就是救了一条命!天神一定要保佑他们这新主家没灾没病!没灾没病啊!他们还想要跪下叩首。
陆安挺干脆地说:“别跪,别叩首,不然加租子。”唬得农人们一时间又不敢跪了,只是日后和其他村子里的农人谈到他们这位新主家时,止不住那万分感激的话语。
谈话慢慢结束了,眼瞧着郎君要走了,有农人连忙开口问:“郎君姓甚名甚,家住哪儿,我们以后去哪寻郎君付租子?”陆安说了自己的大名。后面的地址还没来得及说,就看到面前的农人眼睛瞪得铜铃大:“陆、陆安?郎君你是那个姓陆的九郎君?是那个赶走巫祝的九郎君?”
陆安点头:“是我。”
随后,陆安就听到了排山倒海般地欢呼声。还有人说:“早知道是九郎君,我就不害怕了!”“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