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有欲。
他想要她的眼睛里只看得见他一个,她的嘴唇此后也只能吻他一人。还有她的思想、她的身体、她的心,她所有的所有他都想要独占。水还在流,冰冷地砸在他头顶、肩膀、胸口、腰腹,接着再往下流淌。把那些狂热、失控、几近失态的欲望,又暂时压制了回去。他睁开眼。
冷静了。
动作干脆地关了水,擦干身体,穿好衣服,每一个动作都像在把失控一点点重新封进壳子里。
当他走出浴室时,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眉眼沉敛,没留下一点破绽。他又变回了那个熟悉的劳伦斯一一
永远冷静,八风不动。
皮埃尔从律师那边了解完情况后,没有耽搁,出了律所便拨通了劳伦斯的私人号码。
电话刚响两声就接通了。
那边信号有些不稳,像是在户外,背景音隐隐约约传来风声和鸟叫,似乎是在什么野外地带。
“沈小姐今天去找了律师。“皮埃尔开门见山,“是知识产权方面的咨询,涉及作品抄袭,资料准备得很完整,看得出不是临时起意。”他尽量简明扼要把具体经过告诉给了劳伦斯。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才传来,比刚才听起来清晰了不少。想来应该是回到了室内。
……我知道了。“劳伦斯的声音沉下去,“你暂时留在佛罗伦萨,别回罗马。”
“明白,先生。您现在是在……??“皮埃尔问。“马赛马拉。我会尽快回意大利。”
“那先生,沈小姐这边需要我们介入吗?”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
“先不用。”
“这件事让她自己先试着解决吧。她会有这个能力的。”“但你要随时留意她。顺便,查一下那个叫乔尔的。”“明白,先生。”
临挂电话前,皮埃尔没忍住,又说了句:
“不过先生,持续性跟踪特定个人的行动路径,很容易触及'非法监控'的界限。这是…这是违…”
皮埃尔这边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直接被挂断了。他看着黑掉的屏幕,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低声嘀咕了一句:“我只是尽职提醒嘛。”
乔尔抄袭这件事,除了亚当教授和林舒怡知道外,沈郁棠还告诉了索菲娅。她的母亲是意大利小有名气的艺术家,之前还邀请过沈郁棠为她的雕塑作品撰写评论。
索菲娅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只说乔尔的这类事不是第一次了。
过去在学院里,他时常借用他家的影响力抢走一些原本不属于他的东西一一小范围的抄袭,美其名曰“借鉴”“致敬"、或者直接干预评审结果,谁获奖谁被撤名,他都能插上手。
只是没人敢真的站出来。
他父亲为学校捐了不少钱,藏品、修缮、基金会投资都有涉及,就连一些校董也对他客气几分,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从不为难。索菲娅还表示,如果沈郁棠需要帮助,她可以和她妈妈说说。但沈郁棠并不想把索菲娅牵扯进来,这件事本来就是她自己坚持要抗争到底的,所以无论什么后果她都愿意承担。
两天后,律师那边回了邮件,表示沈郁棠提交的证据已具备初步完整性,可以尝试向"孵化计划”的项目举办方,以及学校发出举报邮件。沈郁棠又看了一遍邮件,把文档重新排版、标记重点,最后一页附上了完整的时间线,连同一份简短的声明,一起放进压缩包里。她没有写太长的正文,只说:
「本人举报本届入围作品《边缘之声》存在结构性抄袭问题,已附上初步对比文件。敬请核查。」
发送按钮点下去的瞬间,沈郁棠内心异常平静。没有紧张,也没有解脱,只像是做完了一次繁琐的资料提交。
她合上笔电,起身去厨房煮咖啡。
该做的,她已经尽量完美地做完了。
剩下的,要看对方怎么回应。
也不知为何,每当精神极度疲惫的时候,沈郁棠就只想将自己浸泡在拳馆里。
什么都不想,脑袋短暂放空,只专注于每一次的精准出击。当身体疲惫到极限,精神也就能有空隙呼吸。打沙袋的时候,她没戴耳机,所以能清晰听得见自己的呼吸,一下一下,随着挥出的每一拳而变得沉重。
手腕的关节随着冲击有规律回弹,空气中带着皮革混合汗水的味道,熟悉又扎实。
一直打到手臂发酸,连毛孔都在往外冒着热气她才停下,靠着墙坐下来,喝了几囗离子水。
手机在休息椅上震了一下。她擦了擦手,拿出来一看,是陆宴回发的消息。他终于回佛罗伦萨了。
自从上次画廊见过那一面后,他又忙得四处飞,不是在米兰就是在法国、在美国。回她消息的时间段通常都是在凌晨四五点。说真的,沈郁棠真的很担心他会不会猝死。太拼命了。
他说他刚下飞机,很累,但只想见见她。
沈郁棠将拳馆的位置分享给了陆宴回,本想着再打半小时的拳,但她实在不想这么臭烘烘汗津津地见人,只好摘了拳套,去淋浴室冲个澡。草草吹了下头发,换好衣服,将运动包往肩膀一挎,她边用手指梳着头发,边往前台走去,跟奥托教练寒暄了几句。对方还调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