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地狱 上天堂(2 / 5)

将他湮没。√

劳伦斯回到了二楼。

廊道寂静无声。

他径直走到自己的房间,脱掉身上沉重的衣服,走进浴室,打开花洒,热水喷洒而下,洗去一路积压的燥意。

洗完澡后,他换上了一袭纯黑长袍,衣料轻软庄严,垂至脚踝。他低头,将一条银质弯月形的项链从抽屉里取出,挂在脖颈,月牙贴在胸口的位置,反透出一点银光。

穿过长廊,劳伦斯走到二层的尽头,推开礼拜室的门。这是整座庄园中最隐秘的一间房,从未有外人踏入过一步。礼拜室内部不大,四面墙壁皆以漆黑奢石砌成,泛着微光的银线在表面交错出复杂的几何符号与古老经文。

天花板呈拱形,穹顶绘着星辰与光轮,中央一圈缀着无数颗宝石,火彩璀璨。

在昏暗中如诸神垂目。

房间尽头,是一尊蒙面神祇的雕像。身披长袍,双臂张开,一只手向天,一只手向地,象征着庇护与惩戒。

香炉里燃着紫檀木与黑薰草的熏香,白雾氤氲。他是虔诚的信徒。

教派古老、肃静,崇尚秩序,以及“意念之约不可违背"的戒律。小时候,劳伦斯从不信这些。

他的父亲是一位虔诚的教徒,试图让他接受教义、学习祷文,可他始终抗拒。

那时的劳伦斯,更愿意自己来掌控命运,而不是把希望交到一尊无形神明的手里。

直到那一年。

他的母亲打算回国,那时他才刚升入勒罗西公学,独自在瑞士念书。他不愿母亲离开自己。

那晚,是他第一次走进这间礼拜室。

不是出于信仰,而是赌气一样地跪在神像前。手按在冰冷的石砖上,他低声对无面神明说:“我愿成为您最忠诚的信徒,只求母亲不要离开我。”后来,母亲果然改了行程,留了下来。

劳伦斯也就是从那时起,守下承诺,彻底归于信仰。祷告、诵经,节日斋戒,从不懈怠。甚至连“禁欲”这一教规,他也未曾破戒一一教义中明言,婚前之身不可玷污。

他曾以为这并不难。这些年他从未与任何女人发生过性关系,也不曾对任何女人动过情。

可现在,他犯了错。

大错特错。

他爱上了沈郁棠。是欲望,是沉溺,是不可理喻的执念。他无法收手。

那个站在光里,永远明媚耀眼,不该属于他的人,是哥哥的恋人。这是不可饶恕的背叛一-对神明的背叛,对兄长的背叛,也是对道德最彻底的否定。

劳伦斯走到神龛前,虔诚地双膝跪下。

月牙形项链随着他俯身的动作晃荡了一下,落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声响。他低声吟诵经文,那是古语,意为"悔、罚、请赦”。礼拜室内冷肃寂寥,只有香雾绕绕,光晕微晃。整个世界都在屏息凝神,聆听这场忏悔。

可他很清楚,这是神明不能宽恕的错。

他渴望她。

如此猛烈的、野蛮的、卑劣的渴望。

他曾寄托给神明的灵魂、他的灵魂,现在已经完完全全在她那里了。劳伦斯垂下眼帘,祷词念到一半,声音止住。他仍然跪着,低头更深,额头抵住冰凉的地砖。不求赦免,不求救赎。

他知道自己将要踏出的下一步,会违誓、犯戒,被信仰所不容。所以他只求这场错误的惩罚,都只落在他一个人身上。如果注定要因此下地狱,那就将他永远钉在那里吧。三层的走廊很静,几盏晦暖的壁灯从琉璃灯罩透出来,将两人的影子柔和地摊在地上。

沈郁棠站在房间门口,没有进去。

陆宴回则站在她身前一步的距离,站在那里,没有继续往前走的意思。他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眼神温沉得挑不出一点错来。“早些休息吧。"他说。

语气也温柔,仿佛刚才看到的那一切,他都没有放在心上。说着,他就要准备转身离开。

沈郁棠却在他迈腿的一瞬,忽然冷声叫住了他:“陆宴回!”她直接叫的他的名字,直白、锋利,带着一层薄薄的怒意。陆宴回停下脚步,回过头,视线落在她脸上,眉眼依旧平静。“怎么了?”

他问。

沈郁棠站在门口,目光中不再藏着任何情绪。她直直盯着他,声调不高,却是明显在努力压抑火气。

“你说怎么了?"她反问,

“你根本不在乎,对吧?你不在乎我为什么和劳伦斯出现在一起,也不在乎我们去做了什么,是吗?”

陆宴回没有立刻回应,只是轻轻垂下眼,看着地面。睫毛落影疏浅,嘴角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

几秒后,他才抬眼,“不是。”他说,“我很在乎。”可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仍是情绪稳定的,极有教养的样子。沈郁棠看着他,忽然上前一步,限中一闪而过的怒意变得具体。她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气愤地直接将他拉进自己屋内,不带犹豫,甚至带了点儿怒火未消的蛮力。

门在她身后“砰"地一声关上。

她抬头,瞪着陆宴回,“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可是瞪着瞪着,语气又软了下来。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资格冲着他发脾气。

“你…你都不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