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2 / 4)

步子很快,没有回头。

一步步的,从藤架下的阴影,步入了盛大的阳光里去。下午,拍卖会终于开场。

会场大厅里摆着几十张圆桌,桌上是定制的金边瓷碟、手工雕花水晶杯,还有一瓶瓶醒好的酒和气泡水。

到场的宾客没一个是泛泛之辈,从政客、企业家、到电影明星以及知名艺术家,星光璀璨。

沈郁棠和陆宴回坐在左侧靠近主台的一张圆桌,她随手翻开桌上的拍品图册扫了几眼,看完之后直接一整个默不作声了。好家伙,原来她那条价值几十万人民币的手链,在这场拍卖会上根本就不够看的。

图册第一页就是一枚1910年出产的卡地亚古董胸针,孤品,镶嵌了六颗罕见的枕形切割祖母绿。

再往后,是一栋位于撒丁岛的私人海景别墅,七十年产权,带私人码头与直升机停机坪。

还有全球从未公开亮相的红宝石项链……

越往后翻,沈郁棠的心就越是拔凉拔凉的。早知道就用陆宴回为她准备的拍品了。

沈郁棠合上图册,无奈地叹了一大口气。

“怎么了?”

陆宴回听到她沉重的叹息声,转过头来,温声询问。她撇撇嘴,小声抱怨:“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大家的拍品都这么厉害,我那条手链显得多摆不上台面啊。”

陆宴回轻轻笑了一下,安慰地抚了抚她的手背,“这只是慈善拍卖会,拍什么都是心意。”

“别担心,我会高价再给你拍回来。”

“哎哎哎别一一”沈郁棠赶紧摆手,语气又急又认真,“你别浪费钱了。还不如留着这钱再给我买点别的好东西。”陆宴回听了,握拳抵住唇低低笑出了声来,眼角一条细细的笑纹勾出一点宠溺的味道,

“那也得先把它拍回来,你贴身戴过的东西,可不能让别人抢了去。”沈郁棠看着他那副非拍不可的架势,最终也只能啧一声,把头偏过去装作没听见。

台上的灯光在此时突然一变,拍卖正式开始。聚光灯打在展台中央,拍卖师用几国语言简短介绍了拍卖流程。正前方的屏幕上同步显示每一件拍品的实物图与起拍价格,拍卖所得将全数捐给国际难民儿童基金组织。

这次的拍卖会比之前在海岛上的那场更正式、更公开,还有数家知名媒体在现场直播。

沈郁棠坐在席位上,默默看了几轮。她没举过一次牌,像个旁观者,偶尔抿一口香槟。

“有没有喜欢的?"陆宴回凑近问她。

她摇了摇头,轻声说:“都太贵了。也没必要跟他们争。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也没多少意义。”

“这个粉钻皇冠喜欢吗?"陆宴回直接无视掉了她说的话,指了指现在屏幕上显示的一顶钻石皇冠。

沈郁棠视线扫过去一一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

整整六个零啊!

她眼皮一跳,立刻摇摇头,“不喜欢。我平时又不出席活动,没场合戴这种皇冠。"留着这笔钱干什么不好。

她话音刚落,正要收回目光,却忽然感觉背后有种难以忽视的灼热感。她缓缓偏过头,目光顺着那种无声的牵引望向右后方。果然,看见了劳伦斯。

他正盯着她。

眼神幽暗晦涩,犹如黑沉沉的湖面,看似平静无波,底下却藏满了勾人的苻草。

稍一靠近,就会被它们死死缠住,拽入湖底。他坐在一张距离稍远的圆桌上,身边是裴竞仪,还有一位看起来保养得体、珠光宝气的太太,以及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小姐。劳伦斯坐在最外侧,挨着裴竞仪。

沈郁棠只和他对视了一眼,就直接移开了目光。可她还没彻底转回头,另一道目光也跟了上来。

裴竞仪。

对方是顺着劳伦斯的视线看过来的,眼神礼貌却带着几分探究。就在这时,屏幕一闪,镜头切到了下一件拍品。是沈郁棠那条布契拉提的手链。

此刻被拍卖师摆在玻璃展示台上,投影在大屏幕上,旁边附带着拍品简介、材料说明,以及捐赠者名字。

“下面的拍品,来自BUCCELLATI私人订制18K白金手链。主钻1.2克拉D色VVS级,辅钻0.45克拉,配两颗0.20克拉顶级冰种翡翠。”“来自一位亚洲藏家,让我们欢迎沈女士。”真是要命了这个环节。

从小到大,沈郁棠最讨厌的社交活动就是自我介绍。不管是初中、高中,还是大学,她始终无法与这项尴尬仪式达成和解。沈郁棠顶着灭顶的尴尬,站了起来。灯光迅速捕捉到她,全场目光刷地投了过来。

她硬着头皮朝周围人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略显紧绷的微笑。完全就是i人地狱。

这一part刚结束,她就逃命似的坐了回去,脸颊烫得可以煎蛋。可这还不是最窘迫的部分。

她的那条手链起拍价标得很低一-四万五千欧元。相比前几轮动辄上百万起步的珠宝、地产,它简直像误入了高贵场合的灰姑娘。更尴尬的是,拍卖师话音落下后,十几秒过去,没人举牌。这样的手链对在座的上流圈层人士来说,并不稀罕。最特别之处,恐怕也只有“私人订制”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