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边的矮柜上,窗帘半开着,风吹得帘布一阵阵鼓动。那扇窗的外头,就是小花园。
要是他走过去看到了劳伦斯怎么办?
沈郁棠紧咬着牙,脸上努力维持镇定,但几乎抑制不住想站起来拽住他。可她知道,突兀的阻拦只会更可疑。她只能死死盯着陆宴回的背影,像一根绷到极致的弓弦。
陆宴回走到窗边,伸手去拉柜子。
窗帘飘起来,阳光一下扑在他身上。他脚步略一顿,似乎被窗外什么动静吸引住了,抬头往外看了一眼。
沈郁棠的呼吸几乎要停止。
她死死抓紧身下的毯子,指节泛白。紧张到像是踩在万米高空的细细绳索上,一不注意就要坠落深渊。
可那一眼只是短短几秒。
陆宴回没多想,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就俯身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转身走回她面前。
沈郁棠几乎要瘫软下来。
“抬腿。"陆宴回温声说着,蹲下为她处理。他动作很轻柔,先用苏打水轻轻擦拭了一遍,再取出纱布和绷带,认真地给她包扎。
“好了。"他将绷带打了个结,起身,又要把医药箱放回去。沈郁棠赶紧出声拦住他,“没事,你先放在这里吧。等会儿我还要用。”陆宴回想了想,“也好。"他把箱子放在桌上,“那我去给你拿精油。你先去洗澡吧。”
他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调侃地笑着说:“确实该洗洗了,都被海水泡得打结了。”
他拿上房卡,带上门,出去了。
沈郁棠等着陆宴回的背影一消失,房门“咔哒”一声合上,她立马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冲到窗边,推门出去,脚步急迫。“劳伦斯一一”她一边环顾四周,一边压着声音唤他。粗壮的树干后,劳伦斯走了出来,踩着草坪发出沙沙的声音。“他走了?"他问。
“走了走了,我让他去帮我拿个东西。你现在快点出去。”她伸手就推他,掌心抵着他后背,着急得有些语无伦次,“快点,别再磨蹭了,被发现我真的解释不清。”
可劳伦斯没有动,一步未挪,像一块山岩定在那里。“你怎么不动?"沈郁棠刚要催他,忽然听见他声音低哑地开口:“Ivy,如果我求你跟他分手,你会答应吗?”她动作一顿,“你说什么?”
劳伦斯低着头看她,眼神晦暗不明,好似受了什么刺激,“你和他分手,我给你五百万欧。”
沈郁棠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浮出难以言喻的错愕神情。这句话太过荒谬,以致于让她下意识冷笑了一下,“你开什么玩笑?”“我没开玩笑。”
劳伦斯直视她的眼睛,语气肃然,“你不是说过吗,只要我砸给你几百万,你就奉陪到底。”
“你想要多少,我都给你。”
他声音低沉、沙哑,却不疾不徐。这不是突然间的冲动,更像是思虑过无数遍,才终于把这句话说出口。
“只要你和他分手。”
他站在南意盛夏的暮色下,背后是斑驳的树影和漫天晃动的绿意,可整个人像笼着一团无法驱散的阴影。
仿佛只有她的回答,才能把他从那团阴影中拯救出来。沈郁棠直接傻掉了,短暂的半个小时里发生了太多荒唐的事情,她的脑子都快处理不过来了。
劳伦斯此刻的眼神太过炽烈耀眼,很容易就一脚陷进去。“我……“沈郁棠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停顿了片刻,思绪才逐渐冷静下来,认真地说:
“不,这不是钱的事情。”
他却紧追不放,声音更低沉,“那是什么?是你不喜欢我?是你讨厌我?”沈郁棠张了张嘴,迟迟没能说出“我讨厌你”这四个字。她的沉默,反倒给了劳伦斯更多底气。
他又逼近一步,眸色更加幽深晦暗,“说不出讨厌我,那就是喜欢我。”“裴珩!"沈郁棠心急如焚,猛地抬起头,看着他步步紧逼的眼神,“我们先不要在这里谈这个,好吗?你先出去,真的……他却打断她,箍住她的肩膀,语速加快,嗓音哑得像在燃烧的干柴,“lvy,你不想和他分手,是吗?不论我怎么做,用什么来引诱你,你都不愿意,是吗?”
沈郁棠的心跳得乱七八糟,一想到房门外的脚步声可能下一秒就会响起,她就时不时往门口看一眼。
“你快走,好吗?"她声音里带着几分催促和愠怒,“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但劳伦斯就是不动,像钉子一样钉住。他的沉默比他的话更压迫,逼得她喘不过气。
沈郁棠又气又急,胸口一下一下起伏,终于,像是被逼急了,厉声开口:“我当然不可能因为钱和他分手,我一一”“那你也喜欢我。"他又打断她,咬字清晰,声音沉沉,仿佛黏在她耳膜上,“你不讨厌我的,是吗?”
她快要疯掉了。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在这么荒唐的情境里逼她说这种话?“我不会再说让你分手的话了。”
见沈郁棠呼吸都急促起来,劳伦斯语气忽然放缓了一些,但仍紧盯她的眼睛,
“我也不要你做什么。我只想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一一”他的声音几不可闻,说得小心,近乎卑微,“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哪怕一点?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