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荡漾开来,随即重归静谧。
没有人出声。
几秒过去,水面没有再浮出任何动静。
又等了十几秒,水面还是诡异的平静。
沈郁棠这下才有些慌了,一股冷意沿着脊背爬上来。她知道劳伦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也知道他也许只是开个玩笑。但这一瞬间,就是在这一刻,她忽然感到一阵恐慌。她竞然很害怕,怎么都无法控制自己朝最坏的方向去想。万一呢?
万一他落水的瞬间撞到了什么东西,万一他头碰到了游艇的边缘,万一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呢……
理智告诉她,他绝对不会有事,可心心却挣脱了理智的束缚,慌乱不安地提前体会起失去他的滋味来。
她突兀地发现自己竞然会在此刻产生这样的想法。来不及多想,她几步走到栏杆前,身体前倾,探着头向下方喊他的名字。“劳伦斯一一”
海面依旧寂静无声,仿佛吞噬了一切回应。她屏住呼吸,等待着。
一秒、两秒、三利秒……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开始游移、她心底那团不安即将膨胀到极点时一一海面倏忽晃晃然一动。
一道身影从雾蒙蒙的深蓝中破水而出,好似希腊神话里引诱水手的海妖,从海面钻出来,双肘伏在甲板上。
碎裂的海浪星屑般溅落在他的肩头,水珠一串串往下滚,顺着脸颊,最终没入他微微勾起笑容的唇角。
游艇的灯光在他的发丝上泛着光晕,潮湿而耀眼。沈郁棠微微怔神,心跳还没从刚才的慌乱中缓过来。可当对上劳伦斯眼里那抹似笑非笑的促狭,她顿时明白过来,气恼地意识到自己又上当了,又中了他的诡计。
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而她居然失态到跑过去喊他的名字。
她抿紧嘴唇,瞪了他一眼,冷淡地撇过脸去,不再看他,退后几步,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把自己重新埋进人群。
“你这个疯子。“弗雷德笑骂了一声,弯腰伸手将劳伦斯从水里拉了上来,“非要让大家为你担心是不是?”
说着,他随手递了一条浴巾过去,“把你腰挡一下。有那么多女士在场呢。”
这时沈郁棠才注意到,劳伦斯身上那条灰色的轻薄长裤早已被海水浸透,贴在身上,勾勒出令人难以忽视的线条,某处"图穷匕见",一览无遗。她刚才实在被他气得不轻,除了默默生气,别的什么也没注意。劳伦斯慢悠悠地把浴巾围在腰间,嘴角带着一点懒洋洋的笑,似有似无地问弗雷德:
“那你呢,有担心我吗?”
像是随口的一问。
可听得懂的几个人自然都清楚,这话根本不是问给弗雷德听的。他真正想问的人,只有一个。
陆宴回站在一旁,垂下眼,视线落在沈郁棠身上。她此刻仍板着脸,看起来像是毫不在意。
可他知道,她根本不是真的不在意。
刚才她那一瞬间的慌乱,不管不顾冲到栏杆前喊他名字,都是骗不了人的。那是下意识的担心,也是真真切切的担心。她在害怕。
这是陆宴回第一次真正意识到,沈郁棠对劳伦斯,是有动摇的。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像种子一样扎进心里疯长。陆宴回咬紧了牙,下颌紧绷着,眼神透出冰封的寒意。
他不得不承认,劳伦斯确实是可怕的对手。他太懂如何不择手段,如何操纵人心。
他说的确实不错。只要他想要得到的,就不会有失手的可能。夜色更深,游戏散场后,甲板上的热闹声逐渐平息,众人三三两两地回到各自的客舱。
一层的甲板只剩下空荡荡的海风。
沈郁棠和陆宴回的客舱在第二层。两人回到房间,沈郁棠换上舒适的拖鞋,准备去冲个澡。
刚正走到浴室,身后传来陆宴回平静的声音。“我先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沈郁棠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神情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但却让她莫名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要去哪呀?"她问。
陆宴回脸上还是往常那个温和的笑容,“接个工作电话。没什么事。”她并没有起疑,点点头,“嗯,好,你去吧。”浴室里水声哗啦啦响起,陆宴回转身离开了房间。走过昏暗的走廊,经过几扇紧闭的客舱门,最后在尽头停下。这是劳伦斯的房间。
他抬手,敲了两下。
门很快打开了,劳伦斯穿着一件深灰色的T恤,头发还半干,像是刚洗完澡,眼神里带着惯常的疏懒。
“找我?”
只是话音还没落下,陆宴回忽然抬手,一把攥住他的衣领,猛地将他抵在了房间内的墙上。
一一砰。
一声闷响。
走廊的灯光晃动了下,一圈圈映在陆宴回眼里,反射出一片森寒彻骨的怒忌。
“你到底还想要怎么样,裴珩?”
“想要激怒我?还是故意想试探她?”
陆宴回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一点点挤出来的,勾着锋利的棱角。
劳伦斯被重重抵在墙上,没有挣扎,任由他死死摁住。他抬眼看向陆宴回,冷静,不动如山。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他的声音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