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别分手

66.

沈郁棠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在劳伦斯的房子里，在他的面前。电话那头安静得出奇，没有急切的开场白，连一点背景音都听不见。像落进了不传音的真空地带。

她拿着手机等了几秒，还是没听见动静，皱了皱眉,试探着开口：………喂？”

听筒那头的人沉沉吸了一口气。

可他依旧没说话。

“怎么不说话？"沈郁棠的语气冷硬,不掩怒意，明显还在气头上。那头终于开了口。

“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声音低哑到几乎辨不清，像是被一块粗砺的石头从喉间磨过，“我快吓疯了。我以为你一一”

沈郁棠没等他说完，冷冷打断：“有事说事。”电话那端沉默了一瞬，被这句话打得一时没了方向。许久，陆宴回才重新开口，声音压得极低极沉，有几分哽咽,“对不起。我真的该死…是我该死。”

“你想怎么骂我都可以，只是别不回我消息，好吗？”沈郁棠这次没立刻回话。她紧紧咬着牙，手指捏紧手机，捏得指节都没了血色。

郁结在心里的气憋了太久，像要把她的胸口炸开，却又无处发泄。“所以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更冷了，

“为什么整整一天都不回我消息？”

“为什么昨晚信誓旦旦地保证今天会回来,最后又说话不算数？”她顿了一下,情绪直往上冲，音调也不自觉拔高了。“如果做不到就别轻易给人希望和期待。这个道理很难懂吗？”“我不是非得要人陪着过生日，可是是你先提的，是你说今天要怎么怎么安排，给我画饼，结果呢？一句解释都没有，一个消息也不发，直接玩消失？”“抽一分钟给我发条解释的消息很难吗？我不回你消息你担心我是不是出了事，那你一整天不回我，难道我就不会担心你吗？你有想过这有多难熬吗陆宴回？″

沈郁棠一生气语速就会很快，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往外喷。那点愤愤的怒意，像是恨不得把这些喷出来的豆子全砸在对方脸上。劳伦斯靠在沙发里，静静地盯着她。

她一只手拿着电话，手臂还随着语速挥来舞去。气成这幅模样，他头一回见。

但她说中文的语速实在太快，尽管他已经在认真听了，也只能勉强抓住一半的意思。

他看着她冲着另一个男人发脾气一-对那个人，她还有期待，所以才会失望。

而他这个局外人，只剩下旁观的份。

劳伦斯很心疼她。

生这么大的气，一定很难受吧。

女人是不能生气的，容易乳腺增生一一这是裴竞仪告诉他的道理。每次她自己发完火，总会默念，“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劳伦斯那时还小，听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现在他突然很认真地想，如果能替她气一场替她生病，他愿意。

沈郁棠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根本没有注意到，沙发上的男人正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目光像沉在水底，静静地、深深地黏在她脸上。电话那头，陆宴回传来的声音越发喑哑，“对不起…”这是他第几次说这句话，她已经记不清了。“我不知道我如何解释你才肯信我，我昨晚的确推掉了今天所有的工作，想要赶回来陪你的。只是……

“只是我做不到。”

陆宴回又轻轻叹了很长的气，哪怕看不到他的表情，也能透过听筒感受到疲惫和失意在蚕食他，

“美国那边的并购案失败了，这是我接手集团以来最大的一次失误。”“我们准备收购的那家生物制药公司，三期临床试验数据出了问题。对家借题发挥，制造舆论，压得我们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十几个亿，一夜之间全烧没了。”

“我真的不能撒手不管，也的确找不到机会用私人手机。对不起棠棠，你所有的惩罚我都认。我不奢望你原谅，但我恳求你，不要不理我。”“也别……别和我分手，可以吗？”

沈郁棠沉默了半晌，也叹了一口气，“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分手了？”她其实还有很多话想对他说。积压了一整天的坏情绪像一锅水烧得正滚，随时都会跳出来。

她想告诉他，自己今天经历了什么一一

被他冷落了一整天、手机丢了、包被划破、信用卡挂失、在警察局耗了一晚上……

最难熬的是那几个小时里，她根本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了事，还是只是不愿回她的信息。

可现在听到陆宴回的这番解释，她还能说什么呢？她今天再难，也只是情绪上的委屈。但他面对的却是亿级资金的失败、公众质疑、信誉动荡，是现实意义上的灾难。她说什么都会显得矫情、无病呻吟。像是在他雪崩的世界里任性胡闹，实在太不合时宜。

她该做个懂事的女朋友。

在他最艰难的时刻，给予他最大的支持和理解，而不是站在道德制高点肆意谴责他。

这些道理她都懂，也的确这么做了。

“我不知道是这样的，不知道你那边的情况这么棘手。“沈郁棠吸了一口气，轻声问，

“你，现在还好吗？”

“……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