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面子,语气不由得急躁了几分,带着一丝质问的意味说道:
“陈浊!你如今发达了,就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了是不是?!
这点小忙,你到底是帮还是不帮,给句准话!
莫要在此处消遣于我。”
“成,当然成。”
陈浊脸上的笑容不减,语气却带着几分戏谑。
阮平潮闻言一喜,正待要口头感谢。
却听陈浊慢悠悠地继续说道:
“平潮叔,你也知道,这打通关节改换户籍,总得需要些人情花费不是。
我与县衙里的书吏、差役们也不熟,这上下打点的银子,你总得出吧?不多,就收你一百两。另外,这改籍还得交一笔赎身费给官府,这个我也不能替你掏,市面价五十两,我也不多收你的。最关键的是,想要脱了贱籍,名下总得有些产业田地才好说话,这个也得额外算钱,五十两想来也就差不多了。
还有,既然咱们两家关系这么好,我与青山又是叔侄相称,我这跑腿办事的辛苦费就少收你点,十两银子不过分吧?
一共合计两百一十两,平潮叔你看什么时候能拿来银子,咱这就去县城. .”
“你、你!”
阮平潮瞪大眼睛,如何听不出陈浊这番话里话外的讥讽与戏谑?
这小子,分明就是在消遣他!
一时间怒火攻心之下,竟也忘了陈浊如今早已今非昔比,不是当日的吴下阿蒙。
而是个练过武、见过血,实打实的狠角色!
当即便是怒吼一声,挥舞着拳头便要上前与陈浊理论理论,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然而他那惫懒没有半斤力的身子骨,以及像是王八轮拳的庄稼把式,在如今练筋小成的陈浊面前,又哪里够看?
陈浊甚至连脚步都不曾有挪动分毫,只是随意抬手一推。
阮平潮便如同被一头狂奔的蛮牛撞中一般,再次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地,疼得眦牙咧嘴。
这一下子,更是彻底点燃了他心中的无赖之火!
索性也不起来了,直接就躺倒在地上。
胡乱伸腿四处蹬着撒泼打滚的同时,更是哭天抢地的嚎叫道:
“哎呀呀,打人啦!杀人啦!
陈浊这小子发达了,当了官,就忘了本啦!
连我这个当叔叔的都敢动手打,天理何在啊!
大家快来看啊,看看这忘恩负义的小畜生。
想当初,忘记了是谁在他家快要揭不开锅的时候,好心施舍,叫其渡过难关。
呜呜呜 ”
“阮平潮!你放你娘的狗臭屁!”
突然响起的怒喝声吓得阮平潮一激灵,嘴里的哭嚎像是没了电的喇叭一下子呜咽起来。
转过头,就看见一个手持着鱼叉的身影怒气冲冲地拨开人群,三两步便冲到场中。
阮四叔指着地上撒泼的阮平潮,破口大骂:
“当初浊哥儿家里穷得快要揭不开锅,四处借粮的时候,是谁嫌弃人家晦气,关门闭户,甚至还放狗把人赶走的?
如今见人家发达了,便又舔着个脸凑上来攀亲带故。
现在还敢在此处血口喷人,搬弄是非,你还要不要你那张老脸了!”
阮平潮被人当众揭了老底,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从地上一跃而起,便要与阮四叔掰扯。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自人群外传来:
“住口!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
一位须发皆白、手拄拐杖,面容清瘫却不怒自威的老者,在几个村民的搀扶下缓缓从远处走了过来。“族老..”
阮四叔看到来人,嘴里念叨了一句,
也不和阮平潮一般见识,向后退了一步。
周天子御极八百年,但这皇权却始终在郡县上打转,不曾下到乡里。
故而这郡县治下茫茫多乡村间的事务与秩序,全靠各村间德高望重,能服众的族老们来维持。完全可以说,他们便是这乡野间当之无愧的“土皇帝”。
便是朝廷下乡收税的差役来了,也得在他们的配合下,才能顺利地收取各种税款。
饶是县令见到这些老头子们,也得亲自下了车马搀扶,好言以对。
毕竟人长活为瑞,换句话说这些活得够久的老头除了是官府与乡野间联系的纽带之外,其本身也是政绩的一种。
若是治下能多个百岁人瑞,那等到考评时都要凭空提上一等。
此刻见到自家老爹前来,阮平潮的嚣张气焰顿时矮了三分。
但却依旧梗着脖子,不服气地试图辩解着什么。
阮河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径直走上前,不容分说地便扬起手中那根打磨得油光水滑的拐杖,毫不留情的狠狠在其腿肚子上抽了一下。
“啪!”
一声脆响,阮平潮“哎呦”一声,再次狼狈倒地。
“老夫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孽障!
平日里在村中仗着老夫的名头作威作福便也罢了,今日竟还敢跑到浊哥儿. .陈大人面前撒野。如此行径,当真真是丢尽了我们阮家的脸面!”
阮河气得浑身发抖,手中拐杖连连不停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