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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复刻

今夜无人为“李潜"守灵,众人喝过几杯蒲桃酒,皆回房去睡了。林雾知不想脱去丧服。

即便阿潜的魂魄不会来到此地,她仍想尽一份身为妻子的哀思。她合衣躺在朱色的婚床上,没有将蜡烛吹灭,就阖上眼眸开始酝酿睡意。待到月上中天,万籁俱寂之际,她的意识因酒意上涌而朦胧,慢慢陷入沉睡,然而不过片刻,阿潜被逼跳崖的那一瞬间的恐惧又开始在她梦中循环。林雾知浑身一颤,猛地睁开眼,小腿下意识地探到身侧,扑了个空。酒意依旧灼烧她的大脑,让她分不清现实和虚幻,让她忘记阿潜已死之事,脑中只剩下梦中残余的惊恐。

她轻眨着长睫,眼底渗出些许泪珠,嗓音也微微哽咽,小声地唤道:“郎君,你去哪儿了?我想喝口水……”

林雾知其实常做噩梦,无非是幼时被父亲抛弃,来到舅父家后又被表哥捉弄欺负的种种难以释怀。

未成婚前,她每每低声哭着醒来,又因无人在意,不得不寂寥地睡去。但成婚之后,她每每哭着醒来,崔潜会把她的脸贴在他结实的胸膛,然后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哄孩子般压着嗓子哄她,见她哄不好还要哭,手就开始不规知地摸她亲她,而后拉着她大干一场,诡热难耐的欲望把她里里外外都浸透,再无瑕回想幼年的孤单难过……

习惯是极可怕的东西,林雾知不过和崔潜睡过些许时日,就再也没办法忍受无人陪伴无人哄着入睡了。

和以前一样,她低低唤了两声,就安静等着崔潜抱她哄她。可这次等了许久也没等到。

林雾知微微睁大眼眸,胳膊支起身子去瞧屋内的情形:“郎君你在吗?”话音才落,门忽然被推开。

一个身着素色亵衣,散着长发的男人踏进来,满室白烛燃得屋内热气上涌,也将男人的身影微微扭曲。

林雾知不确定地喊道:“郎君?”

却见男人的脚步顿了顿,而后坚定地朝她走过来,熟悉的嗓音夹杂着略微陌生的冷调:“娘子,我在。”

林雾知安下心,又躺回床上:“郎君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她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带着一股被宠爱的娇气,等到男人走到床前,她习惯性地伸脚抵住男人的腰腹:“我要喝水!”裴湛默不作声地扣住她的脚腕。

一一纤细的,骨节突出,带着丝丝温润的躁意,着实让人爱不释手。“我刚喝了水。”

裴湛喉结上下滚动,轻吸着空气中的蒲桃酒的熏甜气息,觉得自己也醉酒了,若非醉酒,他又为何会荒唐到连夜出城,强闯弟媳寝房,还顺势伪装成崔潜,坦然地唤弟媳为"娘子"?

林雾知对男人摸她脚踝的举止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没有丝毫排斥。她只是不懂男人在说什么:“你喝了水又解不了我的渴,有什么用啊?去给我倒杯水嘛~″

“有用。能解渴。”

裴湛盯着林雾知身着素衣,半裹在鸳鸯婚被里,散着如墨长发,泪眸朦胧地望过来的娇柔模样一一

此情此景,恰似他梦中。

让他彻底昏了头。

他略有些僵硬地倾身,渐渐靠近林雾的面容,果然嗅到了蒲桃酒的香气。林雾知静静地看着他的举动,却比他更懂他的意思似的,抬手勾住他的脖颈,笑意盈盈地道:“哪里学的荤话?”

说着,嘟唇亲了亲裴湛的唇。

她的动作无比自然,想必是与崔潜玩过多次这种闺房之乐。裴湛却始料未及!

他的瞳孔剧烈震颤,竞然一把推开了林雾知,下意识后退了几步。真人自然与梦境截然不同。

林雾知的唇是温的,香的,软的……令人恨不得吞吃入腹中的。也是人难以自控、无法游刃有余,于是心跳疯狂,浑身颤栗的。裴湛有些迷茫地摸了摸唇。

明明是他对林雾知念念不忘,半刻也忍不得连夜骑马前来招惹林雾知的,眼下真被林雾知亲了唇,却莫名慌乱起来。“你为何推我?”

林雾知被推倒在枕头上,醉意熏染地埋怨了片刻,就昏沉地睡过去了。她分明还穿着雪色的孝服,脸颊却娇艳如同四月榴花,让人想要亲手采撷。可裴湛静默了片刻,克制地攥紧拳,没再触碰林雾知,转身离去。只是路过寝房的梳妆镜时,镜面清晰地映出他右眼尾那一道与崔潜一模一样的米粒大小的伤痕。

七日前,崔潜纵身跃下悬崖,却在半空中被一张巨网兜头拦住。虽侥幸未坠崖而亡,却仍因猛烈撞击昏死过去。

到底是此次行动的主事人,听闻崔潜的额头撞了一块,高高鼓起,身上还到处都是刀剑伤,再不医治恐怕难以活命,裴湛不得不亲自前去察看崔潜状况。他把林雾知交给匆匆赶来的李文进,就和亲卫一起下了悬崖。夜色浓重,大雨绵延不绝,亲卫们举着能在雨中燃烧的火把,把崔潜接到悬崖的一处山洞,放在干燥的毛皮上。

裴湛撑伞赶过来后,原本只是漫不经心地听着耿思的汇报,却忽地不知处于何等心思,垂眸细细瞧了崔潜一眼。

也是这一眼,让裴湛发现他们兄弟二人的不同之处一一崔潜的右眼尾有一道不甚引入注意的小疤痕。

“给我两把匕首。”

裴湛下意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