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登基大典,威仪震九宸(1 / 3)

凌晨三点的紫禁城。

还沉浸在墨色般的寂静里。

连风都裹着霜,贴在宫墙上,冻得发硬。

唯有午门外的石狮子。

瞪着空洞的眼。

看着身着绯色官袍的百官。

踩着露水整齐列队——朝靴碾过结霜的青石板。

发出细碎的“咯吱”声。

像一群等待审判的囚徒,连呼吸都怕惊了这死寂。

朱厚照坐在乾清宫的梳妆台前。

铜镜是黄铜磨的,亮得能照见鬓角的绒毛。

任由司礼监四个老太监为他穿戴十二章纹的衮龙袍。

明黄色的绸缎上。

日、月、星辰、山、龙、华虫等纹样。

在烛火下流转——金线是苏州织造贡的,每一针都浸着太祖爷传下的规矩。

这件龙袍重二十八斤。

穿在身上。

肩膀被压得微微发沉,仿佛扛着整个大明的江山。

“陛下。”

张永捧着镶金的翼善冠。

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吉时到。”

这顶冠缀着十二颗拇指大小的东珠。

是太宗爷亲传的宝物,珠子莹润得像凝了的月光。

此刻要戴在一个十五岁少年的头上。

朱厚照抬眼。

铜镜里的少年眉眼锐利。

眉峰挑得笔直,下巴线条紧绷。

褪去了往日在东宫斗蛐蛐的跳脱。

只剩下与年龄不符的沉稳——眼底沉着光,像淬了冰的钢。

他接过皇冠。

没让太监动手,亲自戴在头上。

东珠的冰凉透过缎子渗进头皮。

激得他打了个轻颤,却瞬间清醒。

从今天起。

朱厚照不再是太子。

是正德皇帝。

是这万里江山的主人!

銮驾从乾清宫出发时。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像泼了碗淡墨里掺了水。

六十四抬的龙辇碾过金水桥。

车轮轴上的青铜铃发出“叮咚”声。

与两侧锦衣卫的甲叶摩擦声交织——“哗啦,哗啦”。

像一首古老的乐章,奏着新旧交替的调子。

道旁的禁军甲胄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甲片缝里还凝着霜,手里的长戟列成两排。

刃尖刺破了薄雾,亮得晃眼。

“起驾——”

礼仪官的唱喏穿透晨雾。

惊飞了太庙檐下的灰鸽,扑棱棱的翅膀声撞在宫墙上。

朱厚照坐在龙辇里。

撩开帘角。

看着道旁跪伏的百官。

他们的朝服在霜露里泛着湿冷的光。

头埋得极低,后颈的筋都绷着。

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像怕喘气声惊扰了龙驾。

銮驾抵达天坛时。

祭天的礼器已经摆好。

三足青铜鼎里燃着檀香,烟气直往天上飘。

玉璧、帛书、牺牲(纯色的牛羊猪)整齐排列。

太常寺卿捧着祭文。

声音在空旷的天坛上回荡,带着颤音:

“嗣天子朱厚照。

敢昭告于皇天上帝……”

朱厚照接过祭文。

指尖捏着纸角,目光扫过“承天应命,抚有四海”八个字。

忽然想起穿越前在历史课本上看到的正德皇帝画像。

那个被描述为“顽劣昏庸、宠信宦官”的少年。

此刻正站在祭天的圜丘上。

对着苍穹起誓。

他深吸一口气。

胸腔里灌满了晨露的湿气,用带着冷意的声音朗声道:

“朕承先帝遗命。

继登大位。

必以仁孝治天下。

以法治百官。

兴农桑。

强边防。

不负天地。

不负苍生!”

声音穿过云层。

像投了块石头进静水,惊得远处的雁阵四散。

跪在坛下的百官齐齐抬头。

看着那个站在圜丘顶端的少年天子。

龙袍在晨风里猎猎作响。

像一面永不褪色的旗帜——红的纹、黄的缎,在晨光里烧得耀眼。

刘健的手微微颤抖。

指节捏得发白,象牙笏板差点从手里滑掉。

他忽然觉得。

这个新皇或许真的能做到“不负苍生”。

只是这“法治百官”四个字。

像针一样扎在文官们的心上——谁的案头没压着几本不清不楚的账?

祭天仪式结束后。

銮驾转向太庙。

朱厚照捧着太祖爷的神位。

神位是沉香木刻的,沉得很,他却一步步走得极稳。

青石板铺就的甬道被霜打湿,滑得很,他的龙靴却没晃一下。

神龛里的历代先帝画像在烛火中沉默。

从洪武大帝的威严(画像里他眉骨高耸,眼神像刀)。

到永乐大帝的雄武(他身着铠甲,手按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