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眼角喷涌出。他一把抓着筠栩小小的柔软的手,紧紧地、紧紧地握着,像是婴儿用尽全力握着母亲的指头,感受着母亲温暖的温度,才能悄然睡去。
筠栩惊呆了,她似乎从来没有经历过这般,她小小的手从没被男孩子触碰过。她窘迫极了,却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让她无法甩开那只同样是小小的白皙的手。
“阿顺。”筠栩坐下来,任由手被他握着,她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阿顺的头,因为她听她的奶娘说,梦呓的人,摸摸头,神就安下来了。
“阿顺,我陪着你,不要怕。”筠栩像是在照顾一个熟睡的婴儿,用她那年幼的,却天生孕着母爱的手。
“娘,阿顺好怕。”阿顺没有睁开眼,眼泪却一直流淌着。
“怕什么?”筠栩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阿顺怕永远失去浩源。”他的声音发抖了,如同崩溃了一般,他一边说,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不会的,浩源是阿顺一辈子的好朋友。”筠栩的手放在阿顺的耳朵上,轻轻地揉捏着他的耳垂。她睡不着的时候,总是让奶娘帮她这样做,这样她就能快些熟睡了。
四周还在喧闹着,似乎热烈的酒与祝福永远不会停歇。筠栩轻轻安抚着阿顺,等到他沉睡,便轻轻挣开被紧抓的手,悄悄走到阿顺娘的身边,让她前来照顾。
等到阿顺再有意识的时候,他已经在舅公伛偻的背上了。他睁开酸痛的眼皮,看见舅公瘦削的肩膀背负着自己,背对着热闹的长街宴,一步步向家中走去。
“舅公放我下来吧,我能自己走。”阿顺脸上的酒色还没退去,说起话来也是打着结巴。
“不用,舅公喜欢背着阿顺。”舅公似乎苍老的身体中迸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舅公,那我以后也背你。”阿顺迷糊之中说出这一句呢喃。
“哈哈哈哈,不用咯。等你长大些了,舅公还不知道能不能背的动你了,趁现在还能背着我们家小阿顺,快些用些劲。”
不多时,随着有节奏地起伏,阿顺又一次睡着了。他只觉得身后湿湿热热的,疼痛难忍。
舅公把阿顺放在床上,替他盖上薄薄的毯子,坐在他身边看了一眼,于是微笑着走回热闹的长街宴去了。
智先等人不知道敬酒到了哪里,或许就是人声最鼎沸的地方吧,那里一定挤满了人,把智先围得水泄不通,然后轮番上前敬酒。
韦家院子里,韦存福和阿农正笑着打发按察使,他们频频敬酒,不断添菜,一边密切关注着周家公子的动向。周少爷则早早站了起来,走到各桌给远到的各个桂西寨子的领袖敬酒,像是互相早已熟识。阿兰抱着小娃娃,一边给她喂稀饭,一边趁机吃两口饭菜。
这桌婚宴,还要持续三天三夜,后厨的人不断忙碌着,山外面不断进来客人,韦家仓库里囤积着的瓜果菜肉也一点点减少,却像是永远不会用完一般。
浩源呢,似乎没有人注意他。他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