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前,海兰刚刚借了一把铜锁,把马小天的房门从外面牢牢锁住。回到自己房间后,她想像着隔壁那个“下作的东西”在房间内急得团团转的样子,为意至得,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抱着被子难以成眠。
谁知道等了一刻又一刻,不仅没有等到那个“愉悦的时刻”,反倒是愈发地安静起来,安静的甚至让人感觉到有一些害怕。海兰又是紧张又是不安,在房间内转了一圈又一圈,焦烦难耐,最后终于忍不住悄悄地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走在逆旅简陋的过道上,海兰小心地放轻了脚步,冲着隔壁房间探头探脑,只见房间内一灯如豆,巨大的影子在窗格子上扑簌摇晃,似乎里面的人也还没有睡着。
海兰微感奇怪,正想再走近一些,就觉得窗格上的那块阴影,似乎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的像座小山似的向她倾压下来。
海兰的心突突突地猛烈跳了起来,捂住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失声叫出来。过了一会儿,这才发现其实并不是那片阴影在变大,而是从走道迎面走来一人,静悄悄的没发出一点儿声响,遮住了光线的缘故。走过海兰身边时,他忽然咧开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在黑夜里尤其显得可怖。
海兰被突如其来地吓了一跳,“啊”的一声尖声叫了出来,转身就往自己房间跑,可跑了没几步,眼前忽然一黑,整个人就被娄头盖脸地装在了一只大口袋中,被那人扛在肩上,撒开腿就往外跑。
海兰连那人的面目都没看清,就被莫明其妙地装在大口袋中,心中悸慑之极,好在口还能言,便不顾一切地叫喊起来:“救……救……救……”
这倒不是她怕得说不话来的缘故,实是因为扛着她那人步子甚大,每一步跨出,就像是弹出去似的,又高又远,因此海兰被颠的,连话都说不利索起来。
几个“救”字隔了一层布袋,显得有些闷闷的,但在夜里仍是远远的传出去。当叫到第三个“救”字时,马小天房间的窗户“啪”的一声大响,窗棂纷飞,霍然而开一个大洞,马小天提着裤子从里面跳了出来,睁大眼睛辨了辨方向,朝着声音的方向追了下去。
将出大门之时,马小天一眼瞥见门左边是一间柴房,房外堆放着一些烧火柴,马小天从地上捡起一柄短短的劈柴刀系在腰间,心中想道:“贺叔教我柴刀刀法,是知道今天我要做一回砍柴翁么?”
马小天追踪着掳走海兰那人,慢慢地离开了大路,一直深入到戈壁的深处。那人脚步好大,这一步到下一步,有时竟达丈余开外,刚开始的时候,足迹还清晰可见,越到后来,足迹被这里终年不绝的风沙掩盖,变得极难辩认。有时要停下脚步,仔细查看,才能发现依稀的一点点蛛丝马迹。
正当马小天茫然无措之时,眼前突现一道清晰的足印,一直向前伸展到远方。马小天大喜过望,心想定是那人奔得久了,乏了力,再加上身上负了一人,轻功再高,终不能做到踏沙无痕。想到这里,他精神一振,顺着那足迹加快脚步,一路追了下去。
可是从中夜到黎明,一直到口干唇燥,全身汗如雨下,眼前仍旧还是一行孤零零的足印,似乎天地间除此之外再无他物一般。忽然之间,马小天脑海中蓦地闪过一事,那是他曾听老人们讲过的一则故事:
一个旅人,在沙漠中迷失了方向,正当他绝望无助之际,突然间发现了一行脚印,他以为有人就在前面,挣扎着向前追去。可是几天几夜过去了,却一直没有追上前面的那个“人”,最后饥疲交加,累死在沙漠田中。
这个旅人到死的时候都还不曾明白,那行脚印分明就是他自己留下的,风沙不断地掩盖住他旧的脚印,他又不断地在沙漠中留下新的脚印……就这样,无处不在的魔鬼指引着他,在沙漠中不断地大兜圈子,一直到累死。
马小天陡然间想到这个故事,悚然一惊,身上刚刚被风吹干的衣衫立时又被冷汗浸湿,他心中暗想:“难道我就是那个可怜的旅人?”
想到此处,肚腹间又有些痛起来,他不知道这都是海兰做的手脚,还道是惹上了风寒的缘故,四下里张望了一下,这里万声皆寂,哪有什么人影?于是便解下裤带,稀里哗啦好一通拉!人常言道“拉急屎”是人生至乐,果然这事做得是兴会淋漓,畅遂无比。
拉完后,马小天随手捡了一根小棍处理了一下,刚系上腰带,就听一个声音在他身后说道:“嘿,臭不可闻!臭不可闻!不像样!不像样!”
马小天吓了一跳,急回头望去,只见身后平林漠漠,沙洲寂寂,半个人影也无。他正迷惑间,那个声音又说道:“蠢才!蠢才!你这样转身,这一生都休想找得到我!书上有言道:力由脊发,步随身转,收即是放,断而复连……”
马小天现在一心只是牵挂着海兰,哪里有心思听他在这里絮絮叨叨地背书?说了声:“少陪了!”身形一锉,蓦地窜出。原以为这一下定能将那人远远地抛在后面,谁知才迈开两步,身后就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