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天跟着慧元,在广阔的沼泽地里大兜起圈子来。幸而慧元刚刚被花溪奴的天星莲所伤,内息混乱,脚步也渐渐地慢了下来,但马小天竭尽全力,仍然只是个不前不后之局,他既跟不上慧元,而慧元也休想将他甩开。
如此过了许久,不知不觉间,身边的景物早已与先前的全然不同,头顶上是长松闭日,林间深绿黯黯,几乎看不见天光,树和树之间苍藤曼生其上,枝柯交横。脚下则满是泥泞和枯枝败叶,不知多少年积累下来,几乎要没过小腿,一个不小心可能就绊你个狗啃泥。马小天尽量找树根处较硬的土地行走,但仍时不时地陷到稀泥和陈朽的败叶之中,每次将脚拔出来都要花上好大一番工夫,实在是难受得很。
但更糟的是,刚才慧元还若隐若现地在自己面前,如今却已经很久都没有看到他的背影了。但这些现在似乎已经不重要了,马小天努力地辨别着方向,心里想的是,无论如何,先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再说。
无奈人到了这个时候,就像被丢进了一个巨大的迷宫里面,什么东西南北,全都看不分明,路过的地方倒是越来越像,不知是自己已经转迷糊了,还是当真只在一个地方拼命转圈子。
马小天越想越是害怕,停下脚步,靠在一棵大松树上,大口地喘了几口粗气,一边喘气一边自然而然地抬头望向天空,虽然这个时候他明知头顶上是没有一丁点儿的天空给自己望的。
但这一望,马小天心中却突然有了主意,他拍了一下大腿,恨恨地道:“该死,该死,怎么连这个办法都想不到!”
想毕,他急忙施展轻功,向松树上攀去。马小天的轻功并不甚高,但好在有无数的苍藤做了他的垫脚石,因此竟然毫不费劲地爬到了极高的地方,再往四周一看,果然,心中那一点渺小的希望成了真,他看见,远远的地方似乎有一个白色的东西,在幽暗的林间显得格外醒目。
马小天大喜过望,就在树上手舞足蹈起来,差一点就要一头栽下来。在这个几乎要走投无路的时刻,在这个阴暗卑湿的黑森林里,这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对他来说,不啻就是一根救命稻草。
从树上下来后,马小天随即马不停蹄地向着那个东西寻去,为了怕再走错路,每走一段,他都要登上树顶辨一辨方向。就这样走走停停,过了许久,才终于来到那东西的后面。其实也不用细查,只要看到那颗大而锃亮的光头,就知道定是慧元和尚无疑了。
慧元和尚俯卧在地上,脚上绊着一根老藤,天星莲加上惶惧不安,以至于一根普普通通的枯藤就要了他老人家的命。马小天虽然厌恶这个人为了一已的私怨,到处兴风作浪,一想到这个,就恨得牙痒痒的,但就现在来说,一个能喘气的臭和尚自然比一个死人要有趣得多。马小天赶了半天路,没想到最后竟是这么一个全无用处的东西,无奈地叹了口气,正想上前把他的身子翻过来,手将要触到他的时候,就听背后有一个人大叫道:“别动他!”
马小天一惊,急忙缩回了手,抬头一看,只见从树上跳下一个容貌清癯的老头来。衣衫破旧,上面不是泥就是水,但速度也真快,一眨眼的工夫就落了地,也不去理睬在一旁目瞪口呆的马小天,径直来到慧元和尚身边,脸上又是欢喜又是吃惊,连声说道:“这是天星莲!错不了的,就是天星莲!溪奴这孩子,很好!很好!”
马小天听他提到花溪奴的名字,脑海中灵光一闪,失声叫了出来:“你是白隐君前辈!原来你还没有死!”
那个叫白隐君的老头侧着脑袋看了看马小天,茫然不解,问道:“白隐君?谁是白隐君?”
马小天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也不知这老头是在跟自己开玩笑,还是真的糊涂了,指着他说道:“你呀!你不就是花溪奴姑娘的师父,百药门的掌门白隐君白老前辈吗?”
白隐君听到他提到花溪奴的名字,点头道:“嗯,不错,她是个好姑娘,白隐君,好熟悉的名字,他究竟是谁,为什么一直不放过我?啊!啊!头痛死了!不要再来了!不要再来找我了!”
白隐君突然变得狂燥起来,大喊大叫,用手抱着头,蹲在地上苦苦思索,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白隐君”和“我”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马小天见他果然有些神志不清,想到当年叱诧风云的一派宗师,如今竟落了个这种下场,不由得心生怜悯,安慰道:“白……前辈,你不要怕,我不是来害你的。”
白隐君突然抬起头来,两只眼睛灼然生光,恶狠狠地盯视着马小天,说道:“你是谁?是那个叫白隐君的派你来害我的吗?他害不了我的!他骗不走我的药经的!哈哈哈……”说是不害怕,但他的话声都在微微颤抖不至,两只眼珠也在骨碌碌地转个不停,看来虽然已有些神智不清了,但在内心深处,却对自己的什么“药经”看得极重,生怕被那个叫“白隐君”的人给抢走。
马小天心中暗笑:“什么要经不要经的,都是一些下毒害人的勾当,我可半点也不稀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