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顾欣雨扶着赵错转出巷子,神志一松,两人再也支撑不住,腿一软便跌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抬起头来,关切的彼此打量着,被这一通烟熏火燎的两人都是衣服头发微焦,灰头土脸的显得极是焦悴。或许是庆幸大难得脱,亦或许是难得一见对方如此狼狈,忍不住相视而笑。
一队官军飞奔而来,约摸有百人,鲜衣怒甲。为首的居然是胡汝贞的公子胡槐奇,只见他披甲带剑,俨然一副少年将军的派头。听得这边有笑声响起,便转将过来打量着眼前之人。看两人虚脱的坐在地上,浑身上下尽是烟灰尘土早已看不到原来的样貌,兵刃随意的丢在一旁。便问道:“前面怎么样了?”
赵错舔了下干枯的嘴唇,沙哑的声音道:“有水吗?”一个军士便将一个水囊抛了过来,赵错接过狠狠的灌了一大口,便递给顾欣雨。神色好了些,声音也润了些,道:“谢谢!”
军士道:“不用谢,都是兄弟!”
赵错缓了一口气,道:“南门方向被烧了。这些倭寇非比寻常,大队是奔着巡抚衙门去的。”
胡槐奇一挥手,喊道:“走!跟上!”领着队伍,便要继续往南而去。
赵错道:“胡公子这是要去哪?”
“哦!是你们……”胡槐奇听得声音有些耳熟,走近仔细一打量,这才认出来,却已经不在乎,道:“带兵打仗,那上我爹他们的职责所在。我当然是要到你东家——我岳丈殷正行那里去,去看看我那娘子。你都这样子了,还能管得着吗?”
顾欣雨忍不住讥讽道:“没想到,堂堂浙江巡抚胡汝贞的公子居然不要脸至斯,都这时候了还想着趁火打劫。”
胡槐奇脸上怒气一闪而过,换成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道:“如此天赐良机,岂容错过!”
赵错皱了皱眉头,突然想到什么,心不由一沉,却道:“胡公子还不赶快去,祝你能早日抱得美人归。”
“承你贵言!看在你俩同属出力抗击倭寇的份上,改天请你们喝喜酒!”胡槐奇哈哈一笑,带着军兵扬长而去。
顾欣雨慎怒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子?”
赵错道:“殷家怕是已被这一场大火波及到了,一旦乱起来,后果不堪设想。真心也好,假意也罢,随他去吧,都是造化。”
顾欣雨默然无语。
两人稍事休息,旦觉稍有了些许气力,便起身绕过火场往巡抚衙门方向赶。这时扎实的行桩功夫便显现出来,内力生生不息运行间,非但没有消耗,反而有所恢复。待赶到府前大街时候,气息已好了许多。
前线撕杀正烈,一大队官军又浩浩荡荡的大踏步赶去,个个威武雄壮,军容整肃。虽不过数百人,然势如虹,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精锐之兵。
一名军官在赵错顾欣雨身前停下脚步,这不正是浙江巡抚胡汝贞吗?当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只见胡汝贞身披重甲,手按军刀,分明就是一个气势赳赳的奔赴战场的将军,哪里有还有文官的温文儒雅。
胡汝贞看到赵错这样子,道:“可是与倭寇交过手了?”
赵错连道:“惭愧!这些倭寇武艺非同一般,还险些吃了大亏。”顿了一下,继续道,“愿随胡公一同杀敌!”
胡汝贞郑重的道:“你们来的正好,不过现在不是你俩冲锋陷阵的时候,有一件事正需你们去办。”
赵错点头道:“尽管吩咐就是,小子自当尽力而为!”
胡汝贞加重语气道:“不是尽力,而是必须得办成。现在杭州城中还有一支能战之兵,就是钦差赵文华的亲兵卫队。我已派人前去请兵,料想多半是调不来。你们马上去一趟,务必不许让赵文华出城,顺带将那支队伍带出来。无论什么手段,这事若办好了,便是首功一件。”
赵错深吸一口气,道:“明白!”
胡汝贞将随身佩刀解下,递了过来,道:“赵文华若是带兵临阵脱逃,局势将不可预料。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放手去,一切后果自有我担着!”
赵错双手接边佩刀,与顾欣雨一拱手,施展轻功飞奔而去。
自张经倒下,赵文华便鸠占鹊巢将行辕搬到花巷,原东南总督张经之行辕——卢园。此刻卢园灯火通明,里面人喊马嘶,热闹非常。
赵错顾欣雨赶到卢园,几个兵丁,手执兵刃,把守在门口。赵错高挚起胡汝贞的佩刀,向守门的兵丁道:“奉胡中丞急令,特来求见赵大人。有中丞大人随身佩刀为证,速速带我前去!”
兵丁但依然惫懒的道:“先等着!”却没有人进去通禀。
赵错见兵丁如此懈怠,一按刀鞘上的机簧,弹出森寒雪亮的一截,杀气凌凌的道:“军情十万火急!胡中丞特赐宝刀随身,如有怠慢,我当以此刀诛之。”一路上,赵错与顾欣雨仔细一琢磨,便知道此行不会顺利,早有应对之策。
兵丁一愣,旦见那佩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