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仔细一梳理,不由暗道好算计。胡汝贞深知江南局势之凶险,前有朱纨、张经、李天宠之鉴不远,而自己所做之事又多为世人所诟病,万一诸事稍有不谐遭到清算,恐怕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他将这儿子入赘殷家,未尝不是留条后路,将来有个万一,只要有人帮着周旋一二,此子或许便能少受牵连。指不定还能借殷家财力,上下打点,再去搭救落难的家族中兄弟。
赵错当然不可能与他们分说这些,道:“胡公行事莫测,此举也许另有深意,不是我们所能叵测的。”
胡槐奇依然悻悻的道:“能有什么深意?”
殷若茗惊道:“什么深意?”
赵错含糊其辞的道:“什么用意,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说得清楚?也许是我多虑了,胡公无论如何断然不会祸害自己的儿子,爱屋及乌此事于殷家不会有所妨碍。”
胡槐奇也不是糊涂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改口道:“我也就发几句牢骚,怎还让你给教训上了?”
殷若茗沉思片刻,道:“此事无论如何也要谢谢赵少侠!”
赵错学着胡槐奇刚才的语气,拍着他的肩膀道:“这都谁跟谁啊?”于是,两人同时一阵哈哈大笑,以前留在心里的疙瘩冲淡了许多。
殷若茗微微一笑,道:“顾姐姐……任小姐不在,只有赵少侠一个人住这,多少有些寂寞不便,要不给留些个伶俐的奴仆,帮忙收拾家里粗细活,平时也可有个伴解闷。”
提起顾欣雨,赵错神情有些萧索,道:“多谢,不必了!过不了几日,我也要离开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宅子,是时候得还给胡公了。”
殷若茗稍一错愕,道:“赵少侠,这是要去寻任小姐吗?”
赵错点了点头。
胡槐奇道:“宅子还是先留着好了,什么时候回来,都还有个落脚的地方。”
赵错道:“事若成,赵错自有安居之所:若只是赵某孑身一人,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要这么一座宅子又有何用?”
胡槐奇见赵错意已决,只得扯开话题,天南地北的乱侃。奈何三人,一个官宦世家,一个商贾之女,一个江湖游子,各自经历见解掺和不到一处,正所谓话不投机,渐渐便沉默了下来。
不觉时近中午,胡槐奇招呼赵错道:“你这里什么吃的都没有。走,一道吃饭去,到楼外楼一起喝上两杯。”
赵错显得有些为难,正寻思着随便胡扯一个借口搪塞过去。就在此时,敲门声响起。“我先去开门。”赵错告了声罪,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多时不见李虎,军营的烘炉让他多了几分刚毅与稳重,一见到赵错高兴的道:“赵大哥,好久不见!就知道……”
赵错伸手止住他的话头,然后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里面有人,不要乱说话。”
李虎点头表示明白,赵错这才彻底打开门,让他进来。
李虎一走进院子,便见到胡槐奇、殷若茗俩人,先是一愣,随即赶紧上前行礼,道:“李虎见过胡公子、殷家小姐。”
李虎认得俩人,而俩人却不认得李虎这无名小卒。胡槐奇亲热的道:“李虎兄弟,相请不如偶遇。现在时候不早了,咱们几个一起到楼外楼喝上两杯。”
赵错抢先道:“小虎与我一会有事相谈,改天吧,可好?“
殷若茗一拉胡槐奇,道:“既然赵少侠与李虎壮士有要事相商,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先告辞!“
于是,相互道了几句“不送”、“慢行”之类的客套话,赵错将胡槐奇、殷若茗送出了门。
李虎诧异的道:“赵大哥,怎么回事?”
赵错淡淡的道:“没什么,只是不愿与胡公子他们走得太近,和他们一起去吃饭,没意思,所以借你脱身。瞧你这精神劲,有什么高兴的事?”
李虎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笑道:“这次出征,杀敌的赏银刚发下来了。”
赵错有些惊讶,道:“这么快?多少?”
李虎带着几分炫耀道:“也就是我们跟着夏正指挥的冲锋在前的先发下来,我得了四五十两之多。还因为杀敌有功,让夏指挥看上,要提拔我做百户。”
赵错夸赞道:“行啊!有出息了!还得继续努力!不过总算你没忘本,这一顿确实得由你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