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背过身和郎非凡窃窃私语，男人之间的小秘密我向来不关心，看到老头手里还提着两只大耗子，耗子头歪在一边，眼睛睁的大大的，鼻孔出血，毛发杂乱，牙齿外露，尾巴长长，还要当晚饭？我胃里又是一阵抽搐，越想越恶心，决定给老头个教训。

老头很不知趣，嘴里喊着求饶，手里还紧紧攥着耗子，郎非凡幸灾乐祸的压压手指，咯吱咯吱的响，这样会损坏手指关节他不知道？郎非凡正准备上前将老头按倒，银耳站在了老头面前，一脸委屈，替老头求情：

“老爷爷是好人，他没疯，郎大叔米姐姐你们就别折磨他了，欺负一个老人家算什么事。”

老头一屁股坐到地上，哭爹喊娘，涕泗横流：

“无依无靠，无家可归，还被当做疯子，我怎么这么倒霉，我怎么这么命苦，苍天啊，大地啊，你们评评理啊，小老儿是造了什么孽，我还不如死了好。”

老头拿出匕首做出自刎之态：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此去泉台招旧部兮，旌旗十万斩阎罗，虞兮虞兮奈若何？”

虽然我听不太明白，但是其中蕴含的强烈感情犹如滔滔江水，让我不自觉地心神荡漾：

不要！

我刚要一步上前夺下他手中的耗子，郎非凡拉住我，冲我挤眉弄眼，我挣开他的手：

“没人性！”

老头见状，手里的匕首放下来，老泪纵横，眼泪都流到了嘴里：

“我不能就这样不负责任的终结我的性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怎么还不把耗子扔掉？我松松口气：

“算了，看你这么博学多识，不像是疯了，肯定是受什么刺激了，乖啊，不哭了！”

我这一说，老头哭的更凶了，一把把手中的耗子扔的远远地，爬起来伏在了我的肩头：

“暮年丧妻，此痛何及，郁结心中，不能释怀。”

我拍拍他的头，还好把耗子放下了，不算太傻。

他抬起头的时候，我的肩膀湿了，他的脸干了，一点泪痕都看不到，眼神里有一股坚毅之色，令人动容：

“我要去找白虎为我家婆娘报仇，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他坚定地向外走去，一步，两步，三步，矮小瘦弱的背影在我的心目中瞬间高大起来，这才是有情有意的男子汉！忽地他停下来，转过头，表情带着些不可思议：

“你们难道不感动吗？”

我点点头，银耳眼睛里噙着泪水，郎非凡揉着眼睛。

“那为什么不来帮我？”

“私人恩怨不好插手，更何况以卵击石，暴虎冯河，你去了也有个虽死犹荣的好名声，我们去帮你就是白白送死。”

“真忍心让我一个人去？”

郎非凡哽咽道：

“去吧，视死如归的勇士，我们会记着你的飒爽英姿，一路顺风！”

我有些欣慰，郎非凡还好没有泯灭最后一丝人性，他一边哽咽，嘴角还有一抹坚强的微笑，笑中带泪，泪中含笑，大境界！

银耳也朝着老头挥挥手：

“老爷爷我会想你的，想你的，烧烤的，可以后就吃不到了，呜呜呜。”

“我的心好痛！”

老头一下子瘫倒在地，四肢抽搐，口吐白沫。

“果然是羊癫疯！”

“啧啧！”

“抬走吧，没得治了。”

“抬到哪里？”

“他不是要去报仇吗？”

“对啊！那我们把他抬到白虎洞口，让他死得其所，好下去和她婆娘交代。”

“好主意。”

老头颤颤巍巍站起来，手指哆嗦：

“你们，你们！”

“免了，免了，小辈应该的。”

我和郎非凡朝他走过去，老头拔腿就跑，可他能跑得过白鹿吗？郎非凡骑着白鹿拎小鸡一样把他提了回来。他好像真疯了，痴痴傻傻笑着，嘴里流着哈拉子，蹲在地上找蚂蚁，一边找一边自言自语：

“大象，大象，你别跑，嘻嘻！”

我心中一阵惋惜：西域驰名天下的杂技团也没有这么好的演员，他如果步入演艺圈，影帝就花落南泽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只大象，两只大象，三只大象。”

“别装了。”

“四只大象，五只大象，六只大象。”

“郎非凡，你的药囊在他怀里。”

“敢私藏我吃饭的家伙。”

“别别别。”

老头抹掉嘴角的哈拉子，恢复了正常，站起来退后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