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欣有这个想法,江峰并不意外。
饺子好吃,久了也会腻歪,更何况是麸子面窝头?
所不同的是,以往欣欣都会问:“要是咱们上街,干点啥呢?”
这就像他每次做饭,都会去问她:“咱们做点什么呢?”
这是一种近似于假设的商量,我们可以选择的空间很大,可以是饺子,也可以是窝头,更可以是别的什么。
当然,更多地时候,得到的答案总是:“随便!”
对于这种“随便”的答案,往往会更让人头疼。
但江峰不会,因为他很了解她,能猜到她到底是想吃饺子还是窝头。
可这一次明显不同。因为她说的是:“我想进城!”
这就像“我想吃饺子”一样,你最好是去做,立刻,马上!否则,后果很严重。
所以江峰很高兴的说:“我也想进城!”
就像说了一句:“我也想吃饺子”一样。
欣欣很满意他这样的回答。
于是她笑了,像花儿一样。
她拿起筷子,给江峰夹子菜放碗里。
“这里,我真是呆够了。你看看这家,破房破院不说,还不是咱们自己的。”欣欣慢慢说着,低着头,偷眼瞄着江峰。
可她发现江峰很认真地听她说完,然后……
然后他转着头向屋里四下看着,眼睛里充满了嫌弃……
接着,他“啪”地一声丢下筷子,说道:“确实,我也呆够了。这破家,看一眼连饭都懒得吃了!”
欣欣看着,心里想:“原来他也呆够这家了。”
可是,她也不敢再说下去,忙夹了一筷子菜,递到江峰碗里,一边说:“先吃饭吧!”
江峰看了她一眼,拿起筷子说:“明天你进城,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门脸,问问多少钱。然后再看看能卖什么货,咋进的,要多少本钱。咱家现在多没有,五万还是有,看还差多少。去薇姥姥姥爷家问问,看能帮咱点儿不,咱家这面指不上,就是上赶着借给咱,哼,咱也不用!”
江峰说的很激动,说的很认真。
“你是说要做买卖?那可用钱多了。五万可差远了。”欣欣说。然后想了想,又接着说:“要是借钱的话,怪丢人的。再说爸妈那儿也没有啊,我哥还要说媳妇,不朝咱借就不错了。”
她撇了撇嘴,然后又接着说:“你家这面……对,上赶借给咱也不用,要是四处借钱才能开起来,那不如不开。又不是过不了!”
“要是不开店做买卖,那就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单位能要咱俩,一个月不用多,咱俩给五千就行!”
江峰又提议道。
“哪有那么高工资!你也许能挣两千。我?五百也费劲!”欣欣直接说。
“那你在家看孩子,我出门干活去。我可是听说,上俄罗斯修铁路,一年给十万呢!啧啧,我去干两年!要不就下矿井,一年也给五万,养活你们娘俩没问题!”
江峰一脸地憧憬!
“这……这可不行!你好歹是大学生当过经理的人,现在让我拖累着不能回城在家种地就够惨了,哪能让你真下苦力,还撇家舍业的。”欣欣一听就急了,眼睛里都有了水花。
“那怎么也不能就拿这点儿钱上街坐吃山空吧?”江峰把筷子又丢在桌上。
欣欣赶紧又夹子一筷子菜到他碗里,催道:“吃饭,吃饭。”
……
天气渐暖,街上不再有几个闲人,人们都忙了起来。也不再衣着光鲜,个个都换了平常衣服,早出晚归。有水浇地的人家,忙着栽蒜、翻地、浇地、种玉米。旱田那里也是有送粪的和破茬子的,接着捡苲子,种谷子、高梁、苕帚苗子。
江峰很忙。绑完苕帚就在村里买了谷草,拉回家雇机器铡了装进厢房,好留着给骡子吃。接着就是清明,帮着父母种蒜。然后雇车上山破茬子,搂苲子。家里烧柴多,也不用像别的人家一样往家拉。倒是很多人家里没烧柴,商量着帮他搂苲子,条件是把苲子给人家。
江峰当然求之不得。眼看立夏了,父亲家的玉米地才刚杀了浆,得抓紧种上。自己家的旱田只能再晚几天。好在雨还早,今年地少,只有六十亩。又是能机播一大半,倒也不急。
……
贪个晚把玉米种完,江父江母和江峰三口人坐着马车回到老江家里。欣欣和小薇都在,白天帮着播种,早回来一会儿好给家人做饭。
洗了洗手和脸,都围坐在桌旁,欣欣开始给大家盛饭。
“刚才老徐大爷送来封信,说是江斌我大哥来的,在村部两天了,咱们也没人去拿。”欣欣说着,转身从父亲那台老海燕收音机上拿过来一封信,放到了江父面前。
江父放下那碗米汤,拿过信来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