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绝尘而去的汽车,江峰回头看了眼欣欣。
她就那样箕坐在窝铺里,用手指不时地沾着口水,低头细数着钞票。
那模样,安静,乖巧。真的很好看。
江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盘腿坐在了场面上。
他伸手取出烟来,静静地点燃,静静地吸着。
粮食全被二姨装走,包括下风头的蔑糠也没放过,直把车装得个满满当当……
场面上重新变得宽敞空旷,空空如也。
一如他那花费大量时间,去学习和研究的养殖的梦!
卖就卖了吧!没挣养猪的钱,也没受养猪地累。
江峰这样想着。
但是,欣欣这半年多以来,态度上地变化还是太大,那种坚持坚定、不容置疑、不容分说,都在传达着一个个危险的信号。
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把这另人头疼的问题解决呢?
他有些后悔。
曾经那一个个夜里,在给欣欣讲史讲故事时,怎么就只偏重于帝王将相们地精诚一心、披荆斩棘、开疆拓土呢?怎么就没有去多讲讲居安思危、安邦守城呢?
雏鹰已经张开了翅膀,眼睛盯向了远方。
……
当山上最后的几条子没有来得及收割的庄稼在一夜间被涂上了霜白,秋风乍冷,叶草飘残。
县城通往村里的沙石公路上,一拉溜的畜力车相跟着行走,前后车间不时传来大声的说笑声。
“嗒嗒嗒嗒……”一辆五征车从后面驶来。超车时按了按嗽叭,又前行了十几米停在了路边。
江峰抬眼望过去,只见从右侧的车窗里面,表弟小文正向他招手。
他将缰绳一带,骡子乖巧地将车从队伍中让出来,径直奔小文的车靠过去。
“咋,有事?”江峰开口问道,顺手接过小文从车窗递出来的烟卷,掏出火机点燃。
“三哥,你那辣菜还有多少?”小文也点了一支烟叼在嘴里,接话问道。
“一亩二嘛,该有八千斤左右。昨天卖了一趟,今天卖了一趟,该还有六千斤吧。”
“多少钱卖的?”小文又问。
“价钱倒是行,五毛。就是要不多少啊!一家百八十斤,弄一二缸一三缸的,销量小。”
“五毛……别卖了,留给我吧。回家就是出,出完装袋子。我车上有编织袋,抱一捆子。”小文说着下了车,跳进车箱,从里面搬了捆袋子递给江峰。
“有销路?别勉强!万八千斤辣菜还难不住你三哥。”江峰笑着接过袋子扔在车上,回头看向小文。
“有,甭担心!”小文笑了,刚长出来的几根小胡子衬着那一对大酒窝,莫名得不协调。
江峰不再说什么,把骡子向外一掰,手中的鞭子在空中“啪”地一响,向前面的车队追过去。
“那是徐山家的儿子不?”前面的毛驴车上,一个妖娆的中年妇女问向车后追上来的江峰。
“是呢,我姑家孩子。”江峰应着,抬头看向她。
“长这么大了都,真不禁混啊!”妇女“啧啧”连声,眼神飘忽,似乎在追忆着什么。
江峰看着她,发现这女人并不认识。
这也不怪他,他读书多年,村子又大,不认识的乡亲实在是多得多。自己又不擅于这种交际,也没有探问下去的兴趣。
“这孩子也该有二十了吧?说媳妇儿没?”女人回过神来,又问。
“嗯,二十一了,还没成家。咋?给介绍个?”江峰半开玩笑地笑着说。
“要是没成家,我还真有心介绍个。也不是外人,我家侄女子,也二十了。你认识不?”
江峰有点无语,心中暗想:我连你都不认识,怎么会知道你侄女是个谁……可嘴上不能说这话,只好笑着应了声:“二十,比我小太多呢。我对上下川这些年青地,也就那几个初中同学还有点印象,应该是不认识。”
“嗯,也对。你多少年不在家,不认识也说地过去。”女人也是笑了,她倒是满理解江峰的,只是不曾想眼前这坑货竟是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
“我不认识,小文不一定不认识。他们不是同学,也该是上下届。你侄女……是哪家的了?我记得你们家哥好几个呢。”江峰诈忽着。
“可不是哥好几个呗……我们当家的是老九,这说的是他五哥家的姑娘。”女人撇了下嘴,明显对这种七狼八虎的大家庭没有什么好感。
江峰在心里仔细想了下,可村里上下川这种大户人家实在是太多,完全相不出个头绪来。可这关系到小文的亲事,自己这当表哥的,还是得上心。
于是他开口问道:“能告诉我这姑娘的名子不?我回去和小文说声。”
“叫张月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