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望岳》(1 / 2)

“叔父但问无妨,玄要是答不上来,到还是有道韫和仲怀可堪一试。”谢玄拱手行了个礼谦虚的说道,却已然将自己和穆清风从这个问题的回答者中撇了出来。

“泰山乃天地交泰之所,自古帝王多于此封禅于此,天之高不可及于泰山,尔等做一诗咏怀泰山可好?”谢安撇了一眼谢玄,又把目光看向了谢道韫和穆仲怀,半是询问半是命令道。

谢道韫刚准备起身,半途却又坐下,看着对面的穆仲怀和穆清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至于谢玄的感受,她一般是怎么管的,何况谢玄刚才所说,一大半是给自己的打不出来找了个借口。

穆仲怀看着对面向自己的大兄穆清风做出请的手势的谢道韫,微笑着拱了拱手。“道韫姐要是有了好诗,自可先答安石公所问,怀还要思索些许才能作答。”说起咏怀泰山的诗,穆仲怀自然是知晓许多,随口咏来当然也是能够做到的。只是他还想先在后面看看风头再起来回答,这和他一贯的理念有关,只要有一个人先出头,穆仲怀就绝不会冲在前面。他觉得这就跟考试交卷子一样,第一个交得不一定是考的最好的。

谢道韫也不再做推辞,从坐上起身,郑重的开口道:“韫有一诗名为《泰山吟》,请叔父品评。”

谢安笑得很是高兴,又拂起胡须来,“韫儿既已有诗,快快吟来。”

谢道韫调整了一下呼吸,开口道:“峨峨东岳高,秀极冲青天。岩中间虚宇,寂寞幽以玄。非工非复匠,云构发自然。器象尔何物,遂令我屡迁。逝将宅斯宇,可以尽天年。”吟完之后依旧站立在原地,等着谢安评价。

“善,”谢安边说边摆手示意谢道韫坐下。“此诗开篇就写出了东岳泰山雄伟蕃秀、高耸入云、直刺云天之势。岩中间虚宇,寂寞幽以玄。非工非复匠,云构发自然。此二句则有我魏晋之士玄远、旷淡之风,虽未经事藻,但更近于质朴无文。只是关于你和王氏子弟的婚事,当年吾父在世之时便已有定论,不是你可以反悔的,此事以后不要再提。”

谢安声色很是严肃,很明显他听出了谢道韫诗中隐晦的不满,虽然诗中只字未提,但他还是敏锐的发现了。“器象尔何物,遂令我屡迁。”不是谢道韫这个未经世事的少女能说出来的,但此诗又不像是他人所做,能令谢道韫“屡迁”的就只有当年自己的兄长谢奕之丧和近来她的婚事了。谢道韫已经十五了,谢安此次回建康就有和王氏敲定此事之意。

谢道韫面上有些不满,但很快就隐去不见,她知道谢安这次回来就有把她和王氏子弟的婚事敲定下来的意思,因为母亲阮氏已经在自己耳边念叨多次了。说是王氏子弟有两个人选可为自己的夫婿。一个叫王徽之,一个叫王献之,俱是已故的王逸少之子。王谢关系密切,这两人自己大都见过,只是影像不太深刻。且琅玡王氏家教甚严,族中一向都没什么纨绔子弟,想来这两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听母亲阮氏说,她更中意那个小一些的王献之,据说才情人品都是上佳,少负盛名,高超不凡,放达不羁,虽终日在家闲居,但形貌举止并不显得懒散,才华气度超过时人。当然这是叔父谢安来信给阮氏说的,阮氏还特地托人前去打听王献之的底细。现在看来,对于王献之她很是满意。

谢道韫心里却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对劲,那样的一个人:少年盛名、风流建康,自己也多有所耳闻,说不上喜欢也说上讨厌,这种距离做朋友或许可以,但要成为夫婿就有些勉强了。才华高绝又能怎么样,自己所要不过是一个可以贴心的夫婿罢了。自己不是不知道叔父谢安所想,王氏子弟遍布朝堂。谢氏虽然看上去表面风光,但终究是旧族眼中的新出门户,前些年四叔谢万北伐大败,谢氏多年在豫州经营的基业都归于桓温所有,更是风雨飘摇,在会稽归隐多年的三叔谢安这才不得已之下出仕。

听说这次两个王氏子弟中,被自己挑剩下来的哪一个将成为三叔长女谢容妹妹的夫婿。谢安对自己优待至此,连自己的女儿都放到了自己的后面,她又能说什么呢?只要自己在这两人中好好选出最有才的哪一个,自己也能觅得良婿,王谢两家都皆大欢喜,关系更加亲密,而谢氏有了王氏的帮助,三叔谢安也不用在朝堂中支撑的如此辛苦。

只是真的要自己去选一个的话,谢道韫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才情高绝只能说明他会成为一个很好很好,甚至名满天下的才子。而她现在要选的不是一个才子,而是自己的夫婿。而做好一个夫婿的话,有才就行了吗?她很想像穆仲怀和穆清风一样,开开心心的去过每一天,不用去考虑什么世家士族之类的。当然,后来她才知道,这两兄弟所背负的远远比他们看上去要多很多。

思绪渐渐飘远,谢安又对着谢玄发问:“玄儿,可有佳句?”

“未得佳句,”谢玄轻声回答。

“那就把你所做的咏来吧。”谢安只当他是自谦,也没多想,摆手示意他可以咏出来了。

“未曾得见,不敢轻言。”谢玄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