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一下子衰弱了不少。
听完后我把整理出来的可疑客户名单搓成一团,丢在纸篓里。
关我屁事嘞,老子只要周末有地方探险就好。
足足花了半个月时间,客户信息已经全部整理完了。我把其中帝都的那部分地址提取出来,抽调出43个目的地,整个夏天不愁没地方去了。从地图上来看我所在的地方只是城市西南方一个小小的点,在这个点旁边一道有弧形的铁道蔓延曲折,漫长漫长地伸展到城市之外。有时早上趴在窗台边,能看到一列塞恩呼啸而过。
帝都的地标建设和公共设施很多,尤其是绿地公园,你在城市里随便走俩步就能碰到一个公园。要我说这座城市划分的众多片区相互之间大概存在竞争关系,例如丰台区有一座万丰公园,朝阳区马上就要建一座朝阳公园,海淀区也有一个海淀公园……当然以园林而论无论质量还是数量都是海淀区更胜一筹:海淀公园西接颐和园,北邻圆明园,顺着城市中轴到北五环还有占地面积堪比一座小镇的奥林匹克森林公园,要我说也是够了。
七月份结束的时候,俄洛伊放出口风说要适当调整工作时间,也就是砍掉中午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在这一点上她倒是讲法律:她说合同规定每天八小时工作时间,中午休息一个半小时的话我们的正式工作时间就只有七个半小时,必须纠正过来。她又把我顶出来,说我每天固定加班,所有人都要向我学习。
工作室里十几道带着怒火的目光刷就朝我扫过来,我的额头瞬间见汗。我当即意识到这个俄洛伊根本没有做行政事务的思维——她管公司就跟管幼儿园一样。在管理上赏罚分明要讲究一个策略,尤其在最为敏感的工时和工资这个问题上,出头鸟万万做不得。整个工作室在延长工作时间这个问题上议论纷纷,颇有不满。我看火要烧到自己身上了,狗急跳墙之下拍桌子大怒。我从被俄洛伊算计的基本工资开始一件件跟他们掰扯,告诉他们我也是俄洛伊****统治的受害者,好容易才平息了他们的怒火。有关工时这个问题我没时间仔细考虑,只能旗帜鲜明地表示:要延长加班时间,为什么不给加班费呢?这句话最后应该传到了俄洛伊耳里。不管怎么说,群情激愤下,她调整工作时间的计划最后是不了了之了。八月初的某一天我被叫到俄洛伊的行政办公室,她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一脸高深莫测地打量着我。墙角里不时凸起透明的触手,整座办公室显得阴森又肃穆。我坐在转椅上玩手套上的宝石,下意识地抖着腿。
“伊泽瑞尔啊,你是一个肯埋头苦干的员工,公司也待你不薄。我们会重点培养你……”
潜台词是你要听话别给老娘整那么多幺蛾子。我扣了扣耳朵,这些年最烦跟行政打交道,尤其是没有公信力的行政。从工作室的情形来看,俄洛伊明显是把自己玩到了员工的对立面去了。在整个工作室里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旗帜鲜明地被分成俩大块,要在里面生存你不得不给自己戴上一顶帽子。在其他人眼里,你要么是自由人,要么是老板的人。俄洛伊能把工作室玩成今天这副德行也是人才。
“……所以啊,不要说一些不恰当的话。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我心想你说得轻巧,想白拿我当靶子哦。跟你作对头不可怕,反正你成天就在办公室里呆着。要是把底下那帮人惹毛了,回头瑞文天天拿水卡拍我,克格莫啃我的桌子,安妮有事没事放把火,菲奥娜手痒就给我一棍子……
我说朋友没办法,毛主席教导我们,要坚定地站在无产阶级那边。当时俄洛伊的表情颇为生动:像吞了一口牛粪。
“回去工作吧。”她无力地挥了挥手。
我顺着楼梯下到门口时,门刚好开了。一个穿黑色短袖衫的男人灵巧地侧身从门缝里滑进来,正跟我打照面,我们俩都是一愣。我们俩同时认出对方,他就是那个在文化墙边修修补补的西装怪人。
我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突然意识到工作室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我四下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男人身上,带着震惊,狂喜和不可思议。
男人合上门,散漫地向大家展开双臂。
“同志们。”他说:“我回来了。”
那是黑默丁格回到卡萨丁版权服务中心的那一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