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语真把你给弄糊涂啰。”许仲坤一语道破,林懋慎只能正儿八经地回话:“说的也是,既然你看过我写的这篇作文,也晓得除了起头‘Я—ученик(我是一个学生)’和结束语Это—моямечта!(这就是我的理想!)外,其余全摘自《战士日记》的俄文本,梁先生竟敢批……”
“他是叫我们写篇《мечта(理想)》题目的短文,并没叫你胡抄乱编,去摘录什么英雄人物的豪言壮语来充数,对你这种投机取巧的学习态度和夸夸奇谈的空泛理想,加上用词不当,语法漏洞百出,只给那两字算是便宜你了,若按我的……”许仲坤非但不予同情,反倒要火上浇油,可林懋慎仍执迷不悟︰“还得长编累牍,臭骂一顿不成。”
“谈人生说理想,比喻讲将来想当个рабочий(工人)、крестьянин(农民)、тракторист(拖拉机手)、учитель(教师)、инженер(工程师)、агроном(农学家)、писатель(作家),доктор(医生)、лётчик(飞行员)、учёный(科学家),等等、等等。”许仲坤只能耐心开导:“这些都是不错的选材,而你居然搞起抄袭,还要变成颗种子,一会儿丢在沙漠,一会儿扔去山上,一会儿又播到田里。你个男生,还幻想生根,开花,结果……”
“你说的是汉语作文,写俄语短文,我受限于词汇,不像你能全记住学过的单词,写起来当然得心应手。”林懋慎始觉理亏,便向好友吐露心声:“本想最后这篇《мечта(理想)》用上革命战士的日记,能博得梁先生的好评,却不料适得其反,接下来高考复习课,不知如何面对他啰。”
“多心了,你还不懂得,梁先生注重的是实力,他要的是真才实学,最嫌弃的是弄虚作假,但对于偶尔犯浑的同学,并不会耿耿于心。”许仲坤开始给好友鼓劲:“你平常考试的分数虽说少有90以上,但也不见80以下,那些失分的地方多是单词出错。自从上学期你在课堂上译出成语‘百闻不如一见’后,梁先生也把这句用‘看到’和‘听到’动名词单复数形态比较级的组句,让(7)班的同学翻译,结果无人敢举手回答,他便将你对动名词语法的理解和俄译汉的技巧,在(7)班的课堂上大加宣扬,可见……”
“不过课后却引来咱班‘瓶瓶底’的质疑,说原句中既无‘один(俄语基数词:一)’,也不见‘сто(俄语基数词:一百)’,怎能翻译成‘百闻不如一见’,充其量只能说是‘听到多次不如见到一次’……”林懋慎似要深究,却被许仲坤挡住:“当场就遭到(7)班俄语科代表的反问:成竹在胸或者胸有成竹,难道就得翻译成,把‘целый。бамбук(整根的竹子)’挂在胸前,或是插进胸中?这么一闹,‘瓶瓶底’便在大家的哄笑中溜之大吉。”
“好在他戴一千度的眼镜,边走边分发作业,不可能看明白我抄的是战士日记,不过梁先生的批语写在原文революции(革命)、Председателя。Мао(毛主席)等,这些让人过目不忘的词语之上,会否引起注意……”林懋慎说到这儿便将手中的俄语作业纸撕成碎片,正待从垛口扔出墙外,即遭许仲坤阻止:“别随处乱扔纸屑!要丢就丢到食堂的炉灶中。”见林懋慎顺从地把握在手心的碎纸塞进裤袋便安抚道:“为了凑够100个单词,哪个不找常用的政治性词汇来充数,就连‘瓶瓶底’也没少干过。如此糊弄,梁先生大笔一挥:‘胡言乱语’、‘胡说八道’、‘胡编乱造’之类的评语就落在大家的头上,这些早就见多不怪,谁会在意……”
“再过十分钟,参加联欢会的同学提前吃饭啦!”食堂管理员依齐扯着嗓门,对三五成群待在球场边闲聊的学生嚷道。
“帮我把书包带回宿舍,晚自习别忘了抄物理练习题。”许仲坤接过林懋慎递过的小书包,不无羡慕地说道:“班上有十来个团员,只选八人,你个团外人士居然被抽中……”“五年前,你和我也都不是团员,可你从二中,我从五中,不也被学校选去南教场观看朝鲜人民军协奏团的演出。”“不长记性啦,那时进初中才二个多月,班上连半个团员都没有,那像现在还成立了团支部,有支部书记、组织委员、宣传委员……”
“要不是高二上学期,你政治期考得了个‘不及格’,说不定咱俩今晚又能同去……”林懋慎自知失言,赶忙道歉:“对不起啦,脱口而出,不是有意的!”“都过去一年多了,那时没脸见人,要不是你的开导,早去西北找我哥,躲到戈壁滩种苜苜草,甭提今晚的联欢会,就连这几天的毕业考,你也只能单刀赴会,还少了个人替你抄黑板报啦。今天,咱俩能在一齐,该谢你,还讲什么‘对不起’。”
“我有啥能耐,是仝书记的形势报告和现时的班主任魏先生救了……”许仲坤那场政治考试不及格,当然事出有因,此祸起始高二上学期,元旦前夕参观“省城工业新成就展览”。那天同学们刚进入馆内,就被陈列在大厅内的“蛇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