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齐尾随着宁城的游骑兵进了草海,他以为自己足够谨慎,其实张小蒙早就发现了他。
张小蒙知道后边有个人跟着,不过他以为是李校尉。他所谓的能“看”出百里并不是真的看到,而是感觉。他能感觉到这个人在“发烧”,他认识的人里边只有李校尉特征如此明显。这货以前也这么干过,鬼鬼祟祟的跟着他们,等他们差不多收拾了场面,再大呼小叫的跳出来耍宝。
所以他没在意。毕竟是最后一票,谁知道这货是不是想来跟他玩一出送别的狗血戏?
孙大齐看到他们分兵。不过他十几岁就开始了修行,没学过军略也没见过阵仗,所以看不出什么门道。他理所当然的跟着人少的那一队,因为他能感觉到这四个人里面有蒙童,而且不止一个。
看到张小蒙隔着七八十丈拿大直刀当飞刀耍,他有些惊讶,即便是武修者,也不过力大如此,莫不是这一趟宁城之行真的捡到了宝?然后他发现那些巨型飞刀几乎刀刀命中那些蛮人的眉心和胸口,惊讶就成了惊喜——这是控器啊!难道传说中百年不遇的术武双修的修行奇才居然撞到了自己手里?激动之余,孙大奇三步并作两步的靠上前去,并全力释放出自己的离思,以作最后的确认。
很快,他脸上的惊喜又变成了惊讶,继而成了惊疑。等到张小蒙开始连人带刀捎带着马一字斩之的时候,孙大齐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
他释放了全部的离思,却只接收到三个弱的不值一提的反馈,而那个他重点探查的目标——那个小兵身上,他感觉不到任何的一丝气息。
孙大奇是个天赋平平的老公鸡,在修行的道路上看不到前途。然而修行对于任何人又是公平的——只要你能够修行,离思就无法隐藏。道院里院长教授讲师们,至少也破了三境,他们就像太阳,身体里源源不断的散发出神圣的气息,让他心生敬畏、崇敬乃至产生膜拜的冲动。他见过更多的是尚在学习的修行者,他们的离思大多像他一样是炽热的,只有强弱的区别而已。也有的人离思是冰冷的、温和的。他还听说在别的道院里,有人的离思是有味道的,甚至还有有颜色的。他可从没听说,有人明明具备了修行的能力,离思却可以无色无味无觉,甚至根本就没有离思。
不,有这种人——魔教妖人!
修身养性,得道飞升,这是每个修行者的终极追求。除此之外最重要的,当然就是卫道除魔。以孙大齐的天赋修为,得道飞升自然是痴心妄想,但这丝毫不妨碍他有一颗卫道除魔的道心。
当然孙大齐没蠢到大喝一声便闯进战场去斩妖除魔,虽然他已经看出那个年轻的士兵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道行,只有一身天生的蛮力和粗通控器,自己对付他应该不在话下。可这里毕竟是战场,那百十个正在乐乐呵呵割着蛮人脑袋的大兵都是他的战友,看上去一定不明真相。他可不想跟俗世的军队起上什么冲突,再说这么多装备精良、凶神恶煞的骑兵,他也应付不了。
他摸了摸腰上那枚拿来充数的礼部吏目的腰牌,决定先以这个身份想办法把那个魔教妖人从大兵中调开,再将其活捉带回代州。他不能跟着这帮骑兵回宁城,一旦那里的将军不认可他的身份或者护短,他会有大麻烦。他也不想等巡视团开到宁城再动手,他怕夜长梦多。
张小蒙已经感觉到身后跟着的那个人不是李校尉。宁城闲着没事会“发烧”的只有李校尉,大熊小猴三只眼之流连低烧都算不上。既然如此,按照李校尉的说法,这人一定是个修行者。
修行者是笼罩在张小蒙头上最大的危机,他不得不干上这最后一票然后逃亡全是因为修行者。所以当他看见那个穿着黑袍的文士现身向他走来时,一股有些熟悉又陌生的寒意从他的后颈冒出,他望着那个黑袍人眯上了眼睛,手却松开了刀柄。
“礼部仪制司吏目孙大奇,随上官北疆办事,误入此地。对面可是宁城守军?”青袍人举起了腰牌,上前询问,眼睛盯着很臭屁的裹着三条火长围巾的三只眼,理也没理站在一旁的张小蒙。
三只眼有点懵,他虽然裹着三条火长围巾,却仍然只是个连屁都比他大的小火长,他哪知道礼部仪制司是什么玩意,只好莫名其妙的挠挠脑袋,疑惑道:“啥玩意?”
孙大齐懒得跟这个憨货掰扯,于是很直白的告诉他,我是京城来的官儿,找你们宁城的官有事。
三只眼这下明白了,这有啥难的,等会儿跟我们一起回呗。
孙大齐又道:“公事紧急,需马上赶回宁城,你派个兵带我先走。”说着,他瞄了眼三只眼身边的张小蒙,看似无意的说道,“你,带我走。”
“是,大人。”
张小蒙很自然的踏前一步,一弓腰,右手握拳,左手平伸,扣于胸前行了个军礼。
说时迟那时快,张小蒙的双手刚刚扣在一起,双肩一振,两拳迸出,直袭孙大齐的咽喉!
此时张小蒙距离孙大齐,不过一步有余,双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