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芊芊姑娘(上)(2 / 3)

韶光曲 张包包 4495 字 2017-06-16

,已经打着饱嗝迈着方步往外走,小姑娘赶紧平心静气,扮足了十分楚楚可怜的模样,伸出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从王胖子紧急给她打包的、摞得足有五尺高的面点中,捻出一只最便宜的、白白胖胖的馒头。犹豫了片刻,又捻出了一只。再片刻,又一只……

拿了王胖子的三只白馒头,小姑娘好看的眉毛皱的更紧了,好看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更多水雾,好看的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好看的小嘴瘪得更厉害了。犹豫了好久,她慢慢的从棉袄里掏出了一只巴掌大的、脏兮兮的布偶,不舍的在脸颊上贴了半天,才小心地放在还在发呆的王胖子手里,微微鞠了个躬,轻声道:

“谢谢您,大叔!”

小姑娘转身离去。

影后级的演出啊!

围观的吃客们被这个又可怜、又自矜、又自爱的小姑娘感动得一塌糊涂,自发的为她闪开一条道路,唏嘘声、赞叹声、惋惜声不绝于耳。醒过神来的王胖子觉得应该把人家小姑娘的心爱之物还回去,却突然不知道该迈哪条腿,还突然间对这个不值一文大钱的布偶生出了强烈的不舍之意……

小姑娘一直在控制着表演的节奏,离开的步速也在她的计算之中,应该是与正步出王记早点铺的郑员外迎面相遇。谁知道她到了地方,郑员外却不见踪影,回头一看,那个矮胖子正挤在人群之外蹦着高往里瞅,一边蹦还一边问:“看啥呢看啥呢?让我也看看!”

一个吃客答道:“一个挨饿的小姑娘,可怜吶!”

郑员外一脸的诧异:“一只烧鹅挂上梁?挂那么高怎么卖?王老板脑子坏掉啦?”

那个吃客显然很熟悉郑员外,不耐烦的说:“你那个耳朵,跟你掰扯不清!”

郑员外更加吃惊:“啥啥?驴耳朵拌鸡蛋清?这是什么吃法?”

吃客:……

几步外,小姑娘气得脸色发青:又聋又瞎的一头猪,白瞎了老娘老大的一番心思!

小姑娘跺着脚,恨恨而去。

围观的人群还未散去,望着小姑娘的背影,唏嘘感叹之余又有些奇怪:这小姑娘的腿脚怎么好像不太利索?走起路来脚还一跺一跺的……

一字街旁边的小巷里,青着一张小脸的小姑娘捧着三只大馒头,葱管般的右手小指上变戏法似的出现了少许黄色的粉末。她头也不回,朝着身后巷口方向轻轻一弹,几个鬼鬼祟祟尾随而来的泼皮,脸上吹气般的鼓起了几个大包,继而哭天抢地的跑了个精光。

四下再无他人。小姑娘随手把辛辛苦苦讨来的三个大白面馒头扔进了巷子边上的阴沟。她垮下小脸,撅起小嘴,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双手托着下巴,蹲在巷子的深处,自己跟自己生起了闷气。

她自幼便被爹爹和各种叔叔伯伯当成心肝宝贝小心养大,哪怕踏出家门一步都会立马招来几十个护卫如临大敌,警哨恨不能放出一百多里地,更别提溜出那座破山。可是他们一天到晚关心的都是什么呀!无非是她吃得饱不饱,穿得暖不暖,有没有被人坏人拐跑……好像只要他们做到了这些,她就应该快乐得打滚,幸福的冒泡!

——把我当猪养吗?她幽怨的想着,然后就恼火起来。那座破山里都是些什么破人呀?要么痴呆憨傻,要么野蛮粗鲁,要么神经兮兮,要么坑蒙拐骗,除了本姑娘,还有正常人吗?没啦!连本姑娘都快不正常啦!小时候还好,那些怪叔叔臭伯伯哪个没被她当过马骑?她骑着他们的脖子上山猎过虎,下湖捉过鳖,爬下千丈峭壁掏过鸟蛋,攀上万仞雪山摘过雪莲。可是等她过了十岁生日,就被爹爹关进了园子,不仅要读书,还得练功。爹爹说什么女孩家长大了,就不能再整天疯跑疯玩,要懂得男女大防,要学会知书达理。不但要精通琴棋书画,作为他的女儿修行更是万万轻忽不得。

然后她的苦日子就开始了。每天一起床就得迷迷糊糊的背书写字弹琴画画。吃过中饭,又得跟着红姨哄小动物,跟着老鲁头恶作剧捉弄人,跟着胡家兄弟拳打脚踢,还得跟着姓甘的那个坏道士背那些前言不搭后语的功诀,然后装模作样的打坐冥想,反正她都是在趁机偷懒睡觉……不过却能感觉到身体里像是多了一只调皮的小花猫整天跟她捉迷藏,一会儿藏进她的內腑,一会儿逃到她的脚底,有时还会钻进她的小脑袋。她在梦里抓呀抓的总是抓不到,弄得她的身子麻酥酥、热辣辣的,倒也挺舒服。

日子就这么过了一年多。

有一天,那个贼眉鼠眼的甘道士找到她,手里居然拎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大老鼠。她刚要尖叫,甘道士就告诉她,这只看上去很恶心的大老鼠其实就是昨天帮她跟红姨从树上摘下好多松果的那只可爱的大尾巴松鼠变的。要想把恶心的大老鼠重新变成可爱的大尾巴松鼠,只需要她默诵功法第二章第四小节第一段,再对着大老鼠吸口气就行啦。

功法第二章第四节第一段?聪明伶俐的芊芊姑娘怎么可能……记得住?讨厌的甘道士又不让她临阵乱翻书。于是她愁眉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