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便觉一阵心烦,只是因为此际的身份只能强忍着不发作,却是直接把朱强打上了好色之徒的签字。
然后她注意到安生目光灼灼的盯着车内的花忆,有些讥讽的料定安生是个势利小人,不曾想这个心中的势利小人,扭过头望了自己一眼,双眼中射出的冰凉目光,让她不由的发慌。
姜采儿想起年前出猎时,突然遇到的那只吊睛白额大虎。当时,那只大虎望着自己的目光同样是这般的冷冰冰。
恰在这个时候,一双微热的手握住姜采儿的手背,姜采儿抬头看了看身边的简易乐,一颗突上突下的心就安定。
她轻轻反握住简易乐的双手,让两人的掌心紧紧贴在一起,脸上却有些羞意的低下头,低声说道:“简哥哥,那两人好生讨厌,你去把他们赶走好吗?”
坐在角落的朱强一眼便见到两人亲热的牵起了手,与这世间绝大多是处于发情期的雄性动物相似,朱强就变得冲动难耐。
只是身为朱强僚机的安生此时,也正因为自己的事分神。碍于那些门神般的军人,朱强只好把气撒在了别处。
“小二,没长眼睛吗?我们都坐了半天,也不过来招呼招呼?”朱强嚷嚷着。
无辜躺枪的小二,左肩搭着块白布,赔着笑脸迎了上来,说道:“对不住了二位。小店店小人少,有些忙不过来。二位要来些什么?”
来茶棚本就是怀着别样心思,朱强随意点了一些,那小二很快便将茶水奉了上来。
朱强张嘴灌了一口,却不想喝的太急,滚烫的茶水,烫到自己的舌头,一口喷了出来。他把剩下一半的茶盏往桌上狠狠一拍,骂道:“这什么茶,真烫煞小爷了。”
他原就是在没事找事,目光又刚好看到茶棚那块招牌上,又吵嚷着说道:“茶棚就是茶棚,非起个什么香蔎。当小爷没读过书吗?蔎乃香料,同茶有什么关系。”
朱强本是摆小吃摊的,他那小吃与各种香料打交道,故而知道一些。这番话说出来,也不是没有道理。
哪知道他的话落在姜采儿耳中,却引得姜采儿一声嗤笑:“真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蔎本就是茶的一种。”
朱强哪肯在心上人面前落了面子,被姜采儿嗤笑一声,便有些面红耳赤,“小娘子,莫要胡说。茶就是茶,蔎就是蔎。这两字相差万里,怎么可能是一种东西。”
姜采儿摇了摇头,像是不愿与朱强再做分解,说道“简哥哥,你来告诉他吧。”
简易乐手中折扇唰的一声打开,吐字说道:“陆羽《茶经》言:茶其名,一曰茶,二曰槚,三曰蔎,四曰茗,五曰荈。”
简易乐生的丰神俊朗,端是一副好皮囊,他这一甩折扇的动作,更得风骚雅气之神韵。但在朱强眼中,便是更加可恨。
只是朱强虽是认得些大字,但腹中并没有太多墨水,便是《诗经》也没读全,更何况《茶经》。他有心想驳斥几句,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他只能再次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安生。
这个时候,几人的一番吵闹,早把安生唤回了神。安生心中鄙夷姜采儿,自然不会对同行的简易乐有所好感。
安生说道:“‘怀椒聊之蔎蔎兮,乃逢纷以罹詬也。’此乃刘向所做之词,此中的蔎当解做香草之意。而刘向生于前,陆羽生于后。可见蔎的本意当为香草。茶只是之后引申之意。”
安生虽与朱强一般都是穷苦出身,甚至比生活的比朱强更加困苦。但他自小喜读书,爱读书。五岁便趴在私塾的窗口,看着教书先生认字。
稍大一些,便开始四处寻书来看。只是他的条件确实太过艰苦,能找到一本书都是那么不容易。所以他贪婪的读着他所能寻到的所有书籍。
他看的书纷杂无章法,天上地下,人情地理,但凡是跃然于黄纸之上的文字,他一读便生欣喜之情,于是暂时忘却生活的烦忧。
他的这番话说出来,看似还是在强词夺理。但他信手捏来就说出一段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典故。这番强词夺理的话,听上去就有了那么一些味道。
简易乐颇为有趣的看着安生,从安生的衣着谈吐,坐姿仪态,可以判断出安生绝不是什么世家子弟。可这人文底之深厚,眼见之广博,胜过翰林院中做些青词的文臣许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