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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他做得此梦,就意味着陪侍的女人当夜生不如死。
怒火与欲火相连,三十年积恨无处发泄只能转嫁。
幸运的是今日他睡在王后的床,而王后远在楚国。
与安陵的新鲜劲一过,他开始思念明媒正娶的嫡妻。
想她没遮没拦的嬉笑怒骂,想她咬耳磨人的小虎牙,不知她会不会想他。
妫儿没那空闲,二哥正弥留,三哥要即位,舅舅满楚国抓叛贼杀。
她一定不会想他,这是秦王的自知之明,无情从来都只会败给更无情。
他与这个小冤家呢,说来话长。
大婚的时候,她才十三岁,在他眼皮子底下蹦哒着长大。
一不留神就蹦进了心里,心动却不敢碰,华阳快死了,他才有胆宠。
华阳太后是尊长,若是王后再得宠,楚人势力在秦廷得多猖狂?
秦王与旁人不一样,别人是爱了便予你所有,他是砍了你翅膀才能爱。
等赵国拿下,得赶紧把人接回来,想来邯郸也就在这几日……
一想到邯郸,他就不只睡不着,困意顿消瞬间清醒,翻身起床去前殿。
他一个人站在图前傻笑,除了最北的代郡,赵国全境差不多都在掌中。
邯郸瓮中之鳖,再也翻不起浪来。
他拔剑,剑尖指着熟悉的名字,狠狠刺了下去。
开心!
然后他就跑到国尉府静坐,等。
这吃饱撑的,今夜不一定有消息,可能什么都等不到只是让值夜官员白白紧张。
秦王不管,他心情好,乐意。
他很快就心情不好了,军报星夜而至,曰:杨端和死,赵嘉突围。
长久沉默之后,他面色如常宣下四个字:军法处置。
主将乃全军首脑,首死则身必灭,故秦国军中有令,主将不得上阵杀敌,主将阵亡,副将夷灭三族,全军受罚。
这条军令旨在震慑全军,令其拼死保护主将。
士兵死完副将死绝,主将才能死,主将死了副将还活着,那就是副将不尽力。
秦王觉得把副将樊於期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不杀不足以儆效尤。
国尉府也和丞相府一样,分前堂和后庭,前堂供诸官办政,后庭是国尉私居。
秦王在前堂宣令的时候,高卧后庭的尉缭还在梦里飞。
待到属官将他唤醒并禀明原委,他差点吓瘫,连跑带跳去追秦王。
秦王折回宫中就拔剑泄愤,把武阁的柱子砍折,把对剑的蒙毅打傻。
蒙毅看见尉缭,扔过剑来就开溜:“国尉你陪一会儿,我去如个厕!”
尉缭还没站定,剑光就雷霆暴雨压过来。
两个人踏梁跳窗,猫捉老鼠闹腾许久,秦王才回过尉缭话里的味。
“寡人,糊涂?”
“非常之时,怎能固守陈规?自罚几万大军,那是在帮赵国解邯郸之围啊!莫若先尽数记过,让他们戴罪立功,攻下邯郸则前罪一笔勾销,若再战不力,按军法论处。”
秦王愣了半刻,突然迸出天翻地覆一声吼:“快!快!快!派人拦住军令!”
军令都是快马加鞭的最快速度,发出去了哪还能再拦住。
第二道赦免令到的时候,樊於期已逃,好歹安抚了剩下的军士。
樊於期叛逃的消息传回来,秦王再次大怒:“惧祸出走?!三族,一个不留。”
这回尉缭劝不住也不该劝,是应杀鸡儆猴。
“寡人若开纵容先例,以后阵前诸将谁还愿意用命?!犯了军纪就逃出去逍遥,长久下去必定军不成军!秦国有连坐之法他又不是不知道!是他自己不顾妻儿老小!怨不得寡人!”
杀,老人的血,孩子的血,女人的血,鲜红而热烈。
尉缭观刑时一阵心悸,无论他与秦王的目光有多远大,他们都在做刽子手。理直气壮的杀人,用慷慨激昂的理由把杀人这件极其丑恶的事情美化。
“羌瘣领杨端和旧部,王翦即刻南下!二军合围,就不信邯郸还能翻天!”
邯郸突围对秦王是个打击:做人哪!不能高兴得太早。
就算知道王翦南下一定手到擒来,他也再不敢掉以轻心。
“对了,忌儿有消息吗?”
“还没有。”
秦王倒吸一口气:兔崽子千万别出事,要有个三长两短,姑母得把咸阳宫拆啰!
兔崽子倒没事,不给他来消息是不好意思。
赵嘉整这么大动静,忌儿觉得是自己无能。
若是早点下手,秦军或许不会有此败绩,可他没想到赵嘉会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