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小雨停了，给安静的小镇罩上一层薄薄的雾。朦胧的月色下，不祥的夜莺高唱着断魂的歌。

陈十一一个人走在寂静的街，冷风时不时嗖嗖地刮过，把水洼中男人的倒影掀起了涟漪。路灯照得正亮，夜也正酣。一只只蛾子绕着黄亮的路灯扑闪着翅膀，像追逐着太阳的伊卡洛斯，然而纵使它们如何热情，等待它们的结局依旧和伊卡洛斯一样，被太阳的火焚身坠落。

“老板，这么晚了还不收摊？都没什么客人啦！”陈十一说。

陈十一在一个路边摊上坐下，看着正调理着锅里食物的老板，寒暄了起来。在这大街，他还真没想到还有人没有收摊，特别是这寒风嗖嗖的深夜，根本就不太可能会有什么客人。不过，在这小雨刚过，乍暖还寒的时候，能在工作间隙坐下来休息休息、吃点热腾的、喝几杯小酒，也是别有一番风情。

“呵呵，等等总会有人来的……”和蔼的老人笑了笑，“这不？老爷不就来了。”

老人给男人递来一个小碗，里面装了清酒。“喏，老爷。这么晚你到我店里也是某种缘分，这杯酒是我招待老爷的。”

男人看着这碗清酒，笑了笑。他很大气地举起就喝，跟过去的豪客一样。“啊！爽！”男人喝完呲了呲牙，眯着眼打了个颤，“过瘾！没喝过比这更烈的酒了！老板，你哪搞到的？”

“哈哈！老爷你喜欢就好，这酒是我自己酿的，老板你除了我这，可就再也喝不到啰！”老人说，“要什么下下酒吗，老板？”

男人点点头。对男人而言，酒就像饭，喝酒不加下酒菜，和吃饭不加菜是一样的。他抬头看了看锅里，“老板，两根火腿肠、两只狮子头、蟹排，对了，再加些鱼豆腐！”

“好嘞！”老人一笑。在男人吩咐完后，老人就给他挑好了。满满一碗，放到了陈十一面前，“老爷，你好像不怎么喜欢吃素啊。”

男人一笑，“既然是来老板这吃麻辣烫，干嘛要特意吃素菜呢？”

男人掰开一次性筷子，尝了尝，一股暖流入喉、辣味更是直逼脑髓。“过瘾！老板你这的麻辣烫很过瘾！”男人觉得天下的麻辣烫都该跟老板这一样，要够辣，够到味，够入喉！男人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不是什么大男子主义，也不是什么天下唯我独尊的那种霸气，只是他稍稍有那么一点硬汉气派，觉得所有人肯定都和他想得一样罢了。

“呵呵，老爷过奖了……我只是看老板很野性，想必是不喜欢吃哪种淡汤素菜的人，所以就擅自主张多加了几勺祖传的辣油。”老板客气地说。老板是个有眼光的老人，见的人多，什么人什么样，他一眼就看得出。比如他陈十一，从他进来对他说第一句话开始，老板就清楚了，这人肯定不是什么软蛋，清淡吃斋和他根本没缘。

陈十一从心地笑，“我就喜欢老板这，很懂人！”，陈十一继续喝他的酒，这酒这菜全都很对他口味。他喝着吃着，兴致大了，让他快忘掉这几天来的烦恼。男人常说，古人很会生活，吃饭时只要有酒有菜就够，饭什么的不需要！饭吃了，顶多是果腹，但是果腹吃菜是一样的。可是酒就不同了，酒喝了愁就浇了，这人也就精神了。

“老爷看来是有什么烦心事啊？”老人目光如炬，一下子看穿了陈十一心思。“不嫌弃的话，跟我说说。这喝酒是为浇愁，但是一个人喝闷酒只会越来越愁。但是有个人吐吐心思，抱怨几句，这酒就跟有味道了。”

男人放下酒杯，有点微醉。看着老板的目光开始涣散了，“你说啦，老板！这小镇真是中邪了！”男人像是发起了酒疯，咯咯的一个嗝一个嗝地打，满口的酒气在冰冷的夜里冻成了白雾。“这不前天晚上和这个时候差不多，发生了起命案。这凶手也是残忍，居然用那么歹毒的手段杀人！”

“哦？什么手段？”老板淡淡地问。手里的抹布依旧不停地擦着干净的酒杯。

“天灵盖啊！在天灵盖这砸了两个眼子！”陈十一微微起身，指着自己头顶的旋儿给老人看。同时男人目光偷偷上移，却看到老人淡淡地看着，目光没有丝毫游弋，手上擦拭酒杯的动作也没有停滞。陈十一心里一股怪味，老人当真是冷淡，仿佛自己刚刚说的只是一句醉话。

“这还没完嘞，凶手真是疯狂！这一调查才发现，前晚他还干了一票。杀了一个老人，凑了个双数……”陈十一无奈地摇着头。目光却斜视着老人，然而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他又不是没和老人打过交道，再说他家那老人才是真正的老家伙，他每次跟那些老人饭后闲聊，聊起自己查过的缉毒案、杀人案时，哪个不是一副悲天悯人的菩萨样，哪个不是一幅垂头丧气忧叹人心不古的样子？

可是面前这老人却没有丝毫反应，不说是露出个嫉恶如仇的模样，就是稍稍为死者们怜悯一下也是正常应该吧？可是老人还是擦拭着手中的酒杯，淡定自若。陈十一目光一沉，这老人现在的反应和开始那善解人意完全不同，要么就是老人对这种场面早就司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