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幽隐圣冥门。
点满烛火的阁间,一位面容清秀的玄衣女子坐在榻边正在拭剑。
“唯若姨娘。”一个幽幽的男声从门外传来,伴随着阵阵有节奏的扣门声。
“进。”玄衣女子已然熟悉这种扣门的节奏,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走进了一名玄衣男子,一袭玄袍交错着几条紫纹,墨发束冠,嘴角漾起一抹笑:“唯若姨娘近来可好?”
“有劳大少主挂念,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不知您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唯若将剑插入剑鞘,起身,抱拳,淡言。
这位男子乃幽隐圣冥门门主长子,唤作弑天。
“姨娘也知道,爹爹自带领众弟子屠了灵狐族后,折兵损将,且一病不起,实力大不如前。本少主做儿子的,自然也要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近闻凡间的洞莲池中红莲盛放,红莲具有补血养性之效,尤其是那并蒂红莲,只稍吃上一朵,便能强身健体、功力大增。而姨娘作为爹爹的妾室,也须为夫君尽一份心意,此行,岂有不去之理?”弑天嘴角挂着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当然,仅仅是针对魔族少女来讲。
唯若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气得差点儿吐血,分明是你那十恶不赦的爹将我强娶入门,你反倒有理了!只是那弑天所言“句句在理”,恐怕唯若想推脱也无济于事了。当今天下,早已成为了强者为尊的天下,她不过一介平凡魔界女子,再想抵抗也掀不起多大的波澜,唯有听命于强者才是唯一的出路。
她当然不愿,她苦苦支撑了那么久,自是有缘由的。
“大少主所言极是,不知何时行动?”
“姨娘能想通,自是极好,那便今日午时动身。对了,”弑天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今后姨娘直唤我少主便好,毕竟二少主亡故多年,幽隐圣冥门唯有我一位少主。”言罢,扬长而去。
“恭送大少主。”唯若眼中燃起了愤怒的火焰。
说起这位二少主,三界之人对他只有这些了解:心地善良、外冷内热、顺应民心、从不露真颜,江湖人称“无面鬼主”。
但民间也流传着第二套说法,且这一套说法更能深得人心:野心勃勃、虚伪无情、假意收买人心。
魔教的这一行动,不知又会掀起多大的波澜,唯若暗自担忧。
楠桓山下汶安村。
这是一个普通的村落,却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村民们勤劳朴实,多数男女能有情人终成眷属,过着男耕女织的幸福生活。这里便是上官敛彧等人需要历练的地方,目前最大的问题便是吃住方面,令人头疼的是,掌门不许他们携带银子之类有价值的东西,也就是身无分文的意思。
“这日子可要如何过?真不知往年那些弟子们是如何熬过来的。”叶霓裳来到村口,顿时发愁了,看样子这并不是个富饶的村庄。
一向少言的言陌离也不禁道:“是啊,若卖些字画定是不值钱的。对了霓裳姑娘,你是女子,可有珠簪首饰可以当掉?”
“我若是有值钱的东西,还用得着发愁么?”叶霓裳叹了口气,轻轻碰了一下盘发的普通发冠,她同另二人无异,也仅剩这么个不值钱的东西了。
听到珠簪首饰,上官敛彧忽然想起之前买过一支玉簪,本是当作给表妹的生辰礼物,只因屠府一事耽搁了未曾送出去,想来如今还带在身上,并且……是在底衣的内袖中,难怪搜身时未被搜出。
忙道:“我这有一支玉簪,应该值几个银子的。”
叶霓裳两眼放光,不过下一秒便狐疑地打量着上官敛彧:“表兄,你怎会有簪子?”后者假装咳嗽一声,干笑道:“这本是表兄予你的生辰礼物,但一时没想起,故……一直未曾送出去。”前者脸“刷”地黑了,怒瞪着双眸,一副要把后者吃下去再拉出来的模样。
二人僵持了半晌,终于被一阵憋笑声打破了僵局。
上官敛彧的脸也“刷”地黑了:“言兄,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平时那么文静,看不出来你居然会在这种时候笑,真不‘仗义’。”
“咳咳,我……没什么……”言陌离尽力维持住自己的形象,最后干脆看向叶霓裳,“霓裳姑娘,不如你来决定当是不当。”
“好主意。”叶霓裳趁机夺过上官敛彧手中的玉簪,踱步边思边道,“嗯,容本姑娘想想……这簪子呢,定是要当的,”话说到一半,她环顾下四周,见言陌离一副“这我就放心了”的样子,而上官敛彧则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仿佛猜透了自己心中所想,便怒上心头,“只是这当了的银子嘛,我和言兄五五分,至于某人……还是免了罢,本姑娘若是心情好,赏他点儿银子也不是不可能,心情不好嘛……”
上官敛彧哭笑不得,小丫头果然长大了,从前只敢在他一个人面前说这些话,现在都敢在言陌离面前说了,这面子上,总有些过意不去,但谁叫他不敢同女孩子计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