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行川立于风中,听徐墨唤他,目中方多了几分清醒,音音嘶哑道:“四世伯,你还识得我?”
“识得识得。”徐墨双目含泪,抓住他的双肩,激动朝高台大喊:“大哥,他是大少爷,是大少爷行川啊!”
“行川?”
孙战三人闻声,无不震惊万分,自家主死后,大少爷无故失踪,他们派了府中数百人外出寻觅,足足寻了半年,几乎是将整个天海城翻了底朝天,依然了无音信。
他们本以为行川离家出走,恐在外遭受不测,这才推举柳夫人出任家主之位,哪知皇天不负有心人,大少爷居然活着回来了?
这实在是件天大的喜事啊!
心头塞满欢喜,三人掠下高台,将卫行川围在当中,嘘寒问暖道:“行川,你还活着,太好了你还活着,真是老天开眼,只是你的脸……”
几人言尽于此,心头虽有万般疑惑,却再也说不下去,只是面露苦笑,泪出痛肠。
昔年,大少爷面冠如玉,一表人才,纵然在武道上少有建树,却懂得韬光养晦,饱览群书,对内礼敬众人,对外怀才若谷,端得上贤能之名。
可如今面容尽毁,狰狞不堪,天知道短短一年间,他究竟受了多少折磨,吃了多少苦果?
“哥!”卫倾城止不住悲痛之情,扑入大哥怀中,梨花带雨,早哭成了个泪人。
“是倾城么?倒出落的愈发漂亮了。”卫行川伸出手,将她的泪水揩去,柔声道:“让你担忧了。”
看着前者粗糙的手掌,厚厚的老茧,道不尽的血色切口,卫倾城酸楚万分。
这哪是一个出身名门,锦衣玉食的公子之手?
只怕整日耕田的农夫之手也要比他细致,比他好看百倍!
卫行川肌肉微抖,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仿佛连笑对他而言都是那般的艰难。
“大少爷,你失踪一年,到底所为何事?”孙战问道。
“何事?”卫行川眉头紧皱,似有些痛苦,抬头远望高台之上的女人,缓缓道:“为取她项上人头,祭奠亡父在天之灵!”
“什么!”
四大长老闻言,只觉天地动摇,腹水喷涌。
妹妹闹上祭坛,哥哥又扬言要取其人头,这两兄妹到底是着了什么魔?
吴浪行事如风,性静如水,他打小看着行川长大,行川是何脾气他一清二楚,若无天大的委屈怨念,绝不会说出这等大逆不道,意图弑母的狂言。
“行川,可否告知风伯个中缘由?”
“此女暗害我父亲,这理由可够?”卫行川一脸冷霜。
吴浪大惊:“家主不是练功不慎,走火入魔,在密室中暴毙身亡?怎会是柳夫人害的?”
“我父亲早洗经易髓,冲破三焦玄关,只须静修两年,便可凝聚星云,若非此女暗中给我父亲喂食融血丹,父亲岂会落得身死下场?”卫行川冷笑道。
“融血丹?”
众人闻言,年轻的不知名头,倒也罢了,但凡有些资历,在外闯荡了几年的,无人不为之色变。
此丹名丹,实乃毒丸,无色无嗅,遇水而化,遇火而燃,武者若吞服此丹,体内真气澎湃,犹吞丹阳之物,久服之下,药性融血,毒入五脏,必死无疑。
卫江之死本有定论,现在卫行川公然称其是服用融血丹而亡,凭卫江一身修为,旁人要对他下毒,那是痴人说梦,除非是最亲近之人。
甚至是枕边人!
孙战颤声道:“行川,此事干系重大,你可有真凭实据?”
“父亲临死前亲口所言,难道还有假么?”卫行川攥拳,恨恨道:“若非如此,我安能知此女心计,连夜逃出城去,为了不让此女暗害,我才自毁容貌,避入深山,只等今日报仇雪恨!”
“柳夫人,家主当真被你所害?”
“妾身乃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自嫁入卫家,一心服侍夫君,从不敢插手卫家内务,更不曾听说什么融血丹,怎会加害夫君?”柳如烟啼啼哭哭,一脸无辜道。
“收起你的狐狸尾巴,父亲当年便是信了你的话,才负了这半世英名!”卫行川怒喝一声,飞身踏足,运动掌力便要跃上高台,取了柳如烟的性命。
柳如烟吓得三魂没了七魄,惊呼一声:“四大长老,还不挡住行川少爷!”
“行川,住手!”
四大长老素来秉公办事,此事疑点重重,柳夫人和行川所说皆是一家之言,谁是谁非,当下不好决断,万一闹了个两败俱伤,对卫家而言那才真是大祸临头了。
只见四人飘身而上,半空中举剑上挑,不待卫行川上前,剑光已封住了周身数尺之地。
“四位世伯,你们是何意?”被剑光困住,卫行川目如血红,怒气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