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之间的走廊上光线昏暗, 靠近尽头的地方, November能看到明亮的灯光从最后一间病房照射到走廊的地面上。
“Lecter还醒着, ”巴尼说, “夜里他都醒着——即使关了灯。记得规矩和以前一样,过去的时候一直走, 中间别碰栅栏。”
November朝前看去, 走廊的尽头有一台电视机正在播放宗教频道, 他们只把频道定在宗教节目, 身穿黑袍的神职人员正用拉丁文讲着什么,November隐约听到了一些似乎是新约上的内容,屏幕的底端不断闪过字幕
给一群精神病人布道?
November朝前走去,他把所有的纸笔全部收进了包里,交给巴尼拿着, 手里空荡荡的,他的衣兜里只剩下一盒烟, 没有火柴, 没有打火机。
November先是走到尽头,路过密格斯的房间,发现这间病房里又住进了新的犯人,他的脸靠在栅栏上, 刚好能够让电视的图像映进他的眼睛, 口水流出来形成亮晶晶的一条线。November没有再去触碰开关, 而只是关掉了声音。
他拿过了靠在墙角的折叠凳坐下。
他知道Lecter医生一定看见他了, 或者听到他, 闻到他,算了,这之间没有什么差别。
Lecter正拿着一张炭笔在,粗糙劣质的纸上画着画,他将左手立在一旁,作为绘画的参考。炭条被他磨尖,在纸张上不停的划过,有点像是他声音里的沙沙声。
Lecter坐在病房里,坐在尼龙网后面,但他永远不会自己先开口,否则就像是他在求外面的人一样,Lecter医生更愿意情况反过来。
“晚上好,Lecter医生。”November听见自己说。
Lecter抬起头来,扫了November一眼,手里的纸张被他翻了一面,他将握在右手里的炭条换到了左手。劣质的纸张会因为碳笔的绘画而在另一面留下痕迹,Lecter可以用左手同样流畅地在没有刮痕的另一面空白部分作画。
“November,你一个人来的吗?”
“你要求我一个人来,”November迅速进入正题,“昨天我在西弗吉尼亚。他们在那里发现了野牛比尔最近的一名受害者的浮尸。”
“我们一边谈,我一边接着画素描,你介意吗?
“不,你画吧。”
“那可以请你把头向右边侧一些吗?我更喜欢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鼻梁明确的曲线。”
November眨了眨眼睛,看向Lecter手里的那张纸,上面起了个基本的架构,是一幅头像。他照着Lecter所说的做了。
Crowford对November提过他可以给Hannibal一些想要的东西,比如说承诺参议员会给他一片风景,以及去一个联邦机构,更高一些也无妨的,毕竟这不一定会实现。而Lecter也不一定会答应,说不定他会像是一个猎手,给出一点一点的诱饵,诱导着着猎物前进,就算野牛比尔真的杀死了凯瑟琳也没有关系,看着那位参议员母亲悲伤痛哭的样子对于Lecter来说,绝对要比给他一扇带风景的窗户更令人兴奋。
Corwford要November自己小心。
“你查看过那具遗体了吗?”
“没有。”
“为什么不?我记得你学过医,外科还是内科?”
“外科,Jack Crowford没有准许我进去,我只是去查看了抛尸现场。”
“你有听过一句话吗?失控的医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杀手。见过他以前的杰作吗?”
“就像你一样对吗?”November不为所动,“见过那些被剥了皮的女子的照片,还有克劳斯。”
Hannibal的手停顿了一下,他用右手的小手指指腹来作为明暗的擦笔,把锋利的线条模糊掉,塑造出虚实分明的背景。
“你觉得克劳斯是他杀的?”
“你说过拉斯培尔喜欢添油加醋让人觉得他既危险又浪漫,而克劳斯的脑袋是沿着下巴就切掉的,为了掩盖脖子上的绳迹,野牛比尔有一栋至少两层高的楼房。而且,克劳斯和第六位受害者的喉咙管里都有一只虫子。”
“什么虫子,蝴蝶吗?”
“某一种蛾子,史密森博物馆的昆虫部还在鉴定。”
“你看照片的时候有什么感觉?”
“什么?”
November的确是没有听清这句话,自己的话说出口后他就后悔了,他很可能会因此丧失主动权。
“你看野牛比尔其它受害者的照片时有什么感觉?”
November抿了抿唇,“惋惜。”
“你不害怕?”
“我不会。”
“你只把她们当作陌生人,陌生的死者,社会教给我们面对陌生人的死亡——如果他与你毫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