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陌生，好像自己只记得他的名字，却从来都不知晓关于他的身世。

而从自己记事开始，这个人就不再为了他自己活着了。

“如果你没有杀她，那你为何要逃？”

老头颤抖着举起了干巴巴的手指，他一字一句紧咬着牙，带着怨毒的视线落在了温浊的身上，他也不曾知道这一切是否就是真的，只是他唯一知道的，那就是所有的一切证据，都指向了眼前这个人。

人总是喜欢盲目，盲目的肯定很多的事情。

他们自认为自己是天才，可他们什么都不是。

云嘲天伸手挑逗着那头雪雕，忽然开心的笑出声来，他宠溺一样的抚摸着那头雪雕的毛发，看着它收起了自己的爪子，不停的将头颅蹭在少年的掌心上。

“你要和他们一起走？”

温浊摇了摇头，痛苦的握紧了手指。

“那你是准备和我一同回云家了？”

温浊沉默的不再说话，他神色有些扭曲的望着那个被云嘲天杀死的人，他清楚的记得那个人叫做王吲，曾经是他们之中最年轻温柔的少年。

可死人不会露出半分的温柔来。

那个被唤作老三的男子一动不动，他沉默的扫视着那几个倒在了地上的人，出乎预料的没有任何愤怒的反应。

“我知道了。”

少年逗了逗怀里这头讨人喜欢的雪雕，一把将它送了出去，竟是背过身去迈开了脚步，朝着那羊肠小道走去。

“老三杀了他，快杀了那个杂种！”

恶毒的女人撕心裂肺的喊着，可那个壮硕的男子却是一动不动。

少年也决心不再回头来，他只是持着手中的那把古剑，步子里有些醉意的摇晃着，一步一步的走远了出去。

温浊痛苦的扭曲着面孔。

他怎么就一开始没有认出来这几个人呢？当真是因为岁月唏嘘让他忘记了许多的事情？还是岁月催人老，这几人的面孔上，再也看不到昔日里同甘苦共患难的义气同嘅。

他们把自己拖入死亡，连同着其他人一起。

“你不走吗？”

老三忽然好奇的出声问道。

他却没有看到那几个人扭曲的面孔。

“可是我……”

老三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迈开了脚步，缓慢的走到了王吲的身边，将他那双眼轻轻掩上。

“他们被复仇蒙蔽了自己，你应该是知道的。”

温浊忍不住的点了点头，他又哭了出来。

他明明是已经不会哭了的，可如今泪水却是不要钱一样的砸落了下来。

“你留下来也没用，他们被废了武功，想必日后也会安分一些的。你还是快跟上去吧，我知道你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们的，你并不亏欠他们的。”

那是谁亏欠谁的？

世上的帐，又岂是一笔笔都能算清楚的？

“不能让他走，我一定要给凝儿报仇！我一定要杀了这个不长人心的家伙，我要用他的汤来祭拜凝儿的在天之灵！”

温浊痛苦的笑了笑，只是对着那老三行了一礼。

他一把拔出了那人腰上的佩刀，眨眼之间便是将自己左手的五指给生生的砍了下来！

那老头面色惨白，欲言又止。

“我从未害过凝儿，我也从没有对不起你们……”

温浊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面上，他用力的磕着赎罪一样的响头，即便已经是头破血流了，可他浑然像是麻木了一样，呆滞的视线里看不到任何的痛苦。

老三忍不住的叹了一声。

却不知是因为这个人，还是因为他们自己。

“等我送少爷回到云府，我定会回到平汐谷以死谢罪，到时候你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温浊绝对不会有半分怨言。”

他的身子好像伛偻了几分，可当他说完那些话的时候，又将腰杆挺的笔直。

他踉跄的站起身来，左手的鲜血不停的滚落了下来。

可他好像是全然不觉，只是有些狼狈一样的迈开了脚步，一步一步的离开了这个充斥着血腥味的地方。

唉。

谁在叹气？

唉。

世间之事当真不可说。

唉。

“老三，我们做错了吗？”

那老头忍不住的出声，视线却是落在了那温浊的手指上，他忽然的趴在了地上，根本没有看到那几人同样惨白的脸色，大口大口的呕吐了起来。

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世间最无情伤人的，莫过于对他人的一句不信任了，而世间最无奈伤魂的，大概就是凭空捏造出来的一笔笔自欺欺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