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家人仆人俱都回避,八仙桌上摆满了珍馐美味,闻柏达拉着石世宇相邻而坐,把酒言欢。闻柏达道:“明天你和我到济南府,面见知府大人,禀报蒿里山神祠一案,你看怎么说好?”石世宇道:“据实禀报即可,蒿里山神祠一案的判决貌似混沌不明,其实有谁能理解大人的苦衷啊?蒿里山神祠地位尊崇,举国瞩目,容不得半点差池。如此判决,可谓神来之笔。了凡道长并非死于刑杖之下,而是因为自己染病,口不能言,耽误诊治。说来说去,纯系咎由自取。”闻柏达抓住石世宇的手,动情道:“知我者,世宇也!”
石世宇遂把了凡道长在牢狱里写下“神龛之上,银票廿万”一事告知闻柏达。闻柏达面庞沉寂,许久才开口问道:“世宇,你觉得这钱如何处置?”石世宇道:“不义之财当取之。”闻柏达道:“何人堪当此重任?”石世宇道:“闻虎一人足矣。”闻柏达道:“你要多少?”石世宇道:“全孝敬大人,分文不取!”闻柏达沉吟片刻,道:“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石世宇道:“大人高升在即,世宇希望能够接替大人的位子,以便传承大人的衣钵。”闻柏达道:“本官定当全力相助!”
这天晚上,石敢当辗转反侧不能入睡,了凡道长死了,似乎一切尘埃落定,然石叔叔的那只靴子老是在眼前晃来晃去。蓦的,桥沟那座气派的大宅院倏然出现在脑海里,旋即石敢当想起了那个把自己掷进水塘里黑衣黑衣蒙面人;想起了那两个黑衣盗墓贼,一种不祥之感油然而生。石敢当慌忙起身穿衣,叫起天虎,出了家门。匆匆到了通天街,进了箩筐香客店,借了一匹高头大马,直奔老家桥沟赶去。
一路上,快马加鞭,不半个时辰就到了老家桥沟,远远地便看见东村南边火光冲天,目测大体位置应是自家老宅院处。石敢当懊悔不迭:“唉!来晚了一步啊!”及至驰马赶到,果然是了凡道长的家失了火。
乡亲们正忙着从南面水塘里担水救火,石敢当冲进宅院,火势旺盛,宅院正房的门窗全都向外喷射着烈焰。石敢当走近堂屋正门,急不可耐地便欲冲进去,突然一声断喝响起:“站住。”一只有力的大手迅疾地抓住石敢当的后衣领,向后拖了几步,“你不想活啦!”
石敢当回身一看,是石介富,忙道:“三爷爷……”石介富道:“敢当,你啊!三更半夜的,回来干啥?”石敢当道:“我担心这家人出事,就急着赶来了,唉!还是晚啦!”石介富摇头叹息道:“肯定活不了了,烧了有一段时间了。要是穷人家火就不会这么旺了,富人家东西多啊,绫罗绸缎一着火星,哪里有个救啊!命没了,钱财再多有啥用?”
救火插不上手,石敢当带着天虎围着宅院转了几圈,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卯牌时分,火才扑灭,气派华丽的十间正屋化为一片废墟,等到天光大亮,乡亲们从废墟里抬出五具烧焦的尸体,尸体蜷缩成一团,大同小异,年龄大小,男女性别,不能辨别。众人无不伤感,有的泪眼双流,连连啜泣。石介富道:“平常这家人家有一主二仆,多出来的那两个就是一双儿女了。”
石敢当自思道:“事情也太巧啦,了凡刚死,家里便失火了,一家老少悉数身亡。”石敢当的眼前浮现出了凡道长一双儿女的活泼身影,心中悲痛万分。“如果有人纵火,他是谁?一定是那个谋夺圣泉的幕后黑手!不是了凡,那是谁?如果不是了凡,那个人为何让了凡占有圣泉?”石敢当苦思冥想着。
里正报官,知县闻柏达、县丞石世宇、县尉霍道一带领一班衙役赶到桥沟村,一看是石敢当家的老宅院,都颇感诧异。仵作许马跃验尸后,认定五位死者系火中窒息而亡。霍道一仔细地勘验了火场内外,没有发现人为纵火的证据。庭院四周,因众人救火,凌乱不堪,也没有发现有人翻墙入院的证据。闻柏达当场判定:“此系居家不慎失火,致人死亡。”
此家在此并无祖坟,闻柏达责成桥沟村妥善安置。里正当场表态划一块薄地安葬这一家人。石世宇建议将了凡道长也安置于此,闻柏达同意。也许是天意,了凡道长一家团聚了。
石敢当的脑海里猛地跳出一个人来,挥之不去。那个人难道是世宇叔叔?卖自家宅院的是他;安葬了凡道长的是他;他和了凡道长是老朋友;他用脚踩住了凡道长的手。所有这一切都指向了他的石叔叔。石敢当的耳畔响起爷爷的那句话来:“一个人可以不识字,但不能不认人!”真相或许已经浮出,我石敢当岂能错过?石敢当决定试探一下石叔叔。
从桥沟回来的第三天傍晚,石敢当借故来到石姝家,石世宇把石敢当叫到书房,劈头便责问道:“黑更半夜,你跑到桥沟干什么去了?”石世宇猝不及防地责备,令石敢当晕头转向,想象中的原告和被告瞬间颠倒了。石敢当随即镇静下来,笑道:“我做了个梦,爷爷告诉我老家宅院失火啦。所以我就赶过去了。”石敢当说完这话,眼睛直直地盯着石世宇。石世宇淡然一笑,道:“真有这事?”石敢当笑道:“我怎么敢骗您呢,叔叔。”
石世宇满脸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