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虎(1 / 2)

这是一只小黄狗,不到半米长。萧剑从公司回学校的路上,透过公交车的玻璃窗,见它拖着两条后腿在公路上缓慢爬行,拖出两条血迹。萧剑忙叫司机停车,跳下来,跑过去,把它抱在怀中。汽车从身边呼啸而过。

小黄狗被汽车压断了两条后腿,若无人照管,必死无疑。它可能被另外一辆汽车快速结束性命,也可能因失血慢慢虚脱而死,即使止住流血,拖着两条累赘的后腿,在优胜劣汰的动物世界里,难免沦为别人的美味。

前一辆公交车早已撇下萧剑疾驰而去,好不容易等到下一辆,乘务员不让上,说有规定,公交车上不能带宠物。萧剑解释,这不是宠物,它受伤了,被压断了双腿,不救,它就死了!有的乘客看不过去,替萧剑说了几句公道话,乘务员勉强让萧剑带着伤狗上车,嘴里嘟囔个不停。

回到家,望着它那双无助的眼睛,萧剑有点手忙脚乱。还是奶奶老练,桌子上铺块棉布,接过伤狗放到上面,拿出酒精和棉球,把伤口擦拭干净。隔壁的李老师拿来消炎药片,压碎后敷在伤口上,用棉布包扎好。整个过程,小黄狗配合得很好,只是碰到伤口处颤抖一下,立刻又趴到那里,一动不动。包扎完后,小黄狗用清澈的眼睛看着大家,仿佛流露出无限的感激。

小家伙应该饿了,奶奶熬了一大碗面糊糊,晾凉后端上来,不到一刻,风卷残云,还把碗舔得干干净净。站在一旁的李老师,会心地笑着,好像有了同道,从此不再孤单。吃饱后的小家伙,活泛了许多,开始来回爬行,只是拖着两条僵直的后腿。即使伤口好了,也是个残疾,不但不能享受应有的狗权,难免还要受其它狗的欺负。应该把小黄狗带到宠物医院,尽最大努力把它的腿医好。

第二天上午,萧剑没上课,请了个假,带小黄狗到市里最好的宠物医院。还好,只是关节错位,没有伤到骨头。关节复位后,敷上药,打上石膏,医生让半月后换药复查。换了两次药,卸掉石膏,竟然会走了。适应了几天,小家伙又欢快地跑了起来。

家里添了新成员,气氛活跃不少。奶奶除了做饭、打扫房间和缝缝补补之外,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照顾小黄狗。要专门给它洗澡、做饭,每天还要带到外面遛几趟。奶奶一点也不觉得累,有个小东西跟在屁股后面,觉得很开心。奶奶想起了萧剑小的时候,也是这样跟在屁股后面,当时觉得很幸福。萧剑回来,把这个小家伙又搂又抱,经常买些专门的狗粮犒劳它,惹得它上头扑脸。隔壁的李老师,也经常端来吃食,看着小家伙吃完,把碗舔得干干净净。

奶奶说还得给小家伙起个名字,叫起来方便。叫什么呢?萧剑想了想,还是叫小虎吧!说到小虎,祖孙俩一阵沉默。那是祖孙俩养的第一条狗,是奶奶捡回来的流浪狗,也是黄色,是萧剑小时候最亲密的玩伴。

萧剑五岁的时候,已经开始懂事。村里的孩子老是欺负他,骂他是没爸妈的野种。爸妈,在孩子心里,是最大的靠山,也是最大的炫耀资本。萧剑把那群熊孩子挨个揍一顿之后,跑回家,趴到奶奶的怀里,委屈地哭个不停。奶奶总是摸着他的头,边安慰边说,你有爸妈哩,在城里,长大就去找他们,再说,你还有奶奶呢,他们有好几个就没有奶奶。萧剑往往破涕为笑,问他们的奶奶去哪儿了。有的病死了,有的饿死了,在一个全民闹革命的年代,奶奶说。

一天,奶奶带回一只小黄狗,在赶集的路上捡的。人如果吃不饱肚子,很难顾及到其他,何况是一只狗。所以,在那个年代的偏远乡村,经常会看到饿鬼一样四处流浪的野狗。

小家伙脏兮兮的,像个饿极的小乞丐。奶奶先给它弄了点吃的,不敢喂饱,害怕把它撑坏,然后给它洗了个澡。刚来的几天,这家伙一点都不老实,不在家里呆,总是想到外面流浪。可能是流浪惯了,一时的舒适和安逸,反而不适应。特别到了夜晚,不睡觉,总是抓着门嗷嗷乱叫。

十来天之后,小家伙温顺多了,好像感觉到这就是它的家,这就是它的港湾。它不再往外跑,不再四处流浪。有家的感觉真好!从此,萧剑有了自己最忠实的朋友,最亲密的玩伴,萧剑走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像个跟屁虫。萧剑给它起了个霸气的名字,叫小虎,希望它长大后像老虎那样勇猛无比,不仅让自己不受欺负,还要保护弱小。

小虎渐渐长大,出落成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汉。萧剑到哪儿,小虎还是跟到哪儿,稍有不见,一声小虎,立刻回到身边。有小虎在身边,那群熊孩子不再那么张狂,小虎成了萧剑的贴身保镖。小虎还有一项特殊的本领,就是逮老鼠,老鼠只要让它看到,必死无疑。在这方面,小虎这个外行,表现得比猫这个内行都出色,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白天,下地干活,萧剑跟着奶奶,小虎跟着萧剑。累了,坐在田头休息,奶奶兴致来了,会唱上几支民歌,奶奶最爱唱的就是那支《九九艳阳天》,唱到动情处,还留下滚滚热泪。萧剑用袖子给奶奶擦去泪痕,奶奶会笑一笑,说想起爷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