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当方凌宵得知这位师妹加入了信德咨询公司,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学生会那间本来有些凌乱肮脏的房间被收拾的整齐干净。
而那个蓝色的牛皮纸信封里的东西一片狼藉。
“我们去小会议室谈。”话毕他挂了电话。
别人说她不善交际,在大学里就和同学,室友都处的挺糟。
从这点儿上说,她现在还是如此,总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这是一张极度失眠而显得浮肿的鹅蛋脸儿。
两只眼睛要么无精打采,要么就瞪得滚圆,显得僵硬而不友好。
长头发梳的很整齐,脸上扑着粉。
衣服是一水儿黑色,配上黑袜子和黑皮鞋。脖子上是细细的白金项链,没有一点儿色彩。
“凌霄哥,”她终于开口了,“你……很忙吧?”
“嗯,忙的,连轴转。”
“那……这么忙……身体还吃的消吧?”
“我很好。”方凌霄绷着脸,几乎严厉的看着陈珊珊,“你不是说有事要问么?什么事?”
“哦——”程珊珊又沉默了一会儿,好像期待凌霄主动关心一下她。
她每次求助于人,要么吞吞吐吐,极不爽脆;要么咄咄逼人,弄得别人好像欠了她。
这点,在三组都快出名了。她刻意的希望凌霄知道自己在工作上极其不顺,急需帮助——这是实情。她同时也在刻意的要让凌霄觉得她不善言辞,是个非常老实的人——这也是实情。问题是,她太刻意了。
“凌霄哥,我最近在工作上……不太顺利……”
“请别叫我凌霄哥。”方凌霄好像有点害怕的用手挡住额头。
珊珊哭了。
她有个很长的故事要说给方凌霄听,无非是这一阵儿她在工作上遇到的大麻烦:和高颂清和芬妮都处不好。自己不管做什么,报告都要交给芬妮过目后,才能发给客户。这样自己就惨了,做的好的,是芬妮的;有一点半点儿错,芬妮全赖自己。
很快,她忘记了自己必须时不时抽泣一下。
她开始竹筒倒豆子。
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方凌霄不但一点兴趣也没有,也不便置喙。
他只能这样说,“在咨询公司,哪个不是要脱几层皮呢。忍得下来的,才能留下。”
“可是,我听说高颂清当年做到合伙人是很轻松的呢。他原先是公司税组的,又搞过一阵子转让定价,就在几年前,赶上增值税改革的好时机,正好信德想发展间接税的合伙人才选中了他。他的能力其实……”由于情绪激动,在加上程珊珊可能实在是对高颂清有意见,她说话声音逐渐变高了。
“这话不能乱说,对你没一点好处。”
“凌霄,我一直把你当大哥哥看。你一定受过不少苦,才得到这么多人认可。唉,这些日子,我觉得自己都喘不过气儿来。我在这里只有你可以聊聊,因为我们以前还认识。如果,你们小组有项目做……你能……考虑我吗?”
“这我没有办法。你是三组的。只有周哲夫可以调别的小组的人来帮忙。”
方凌霄清楚的很,三组很缺人。只不过,陈珊珊这样不善交际的人,真不敢轻易要过来冒险。
再说,她知道自己最最不希望别人知道的那件事。现在是自己快要升合伙人的紧要关头,出一点错都不行。
“那你能不能和周哲夫说说,让我见他一面呢?”
珊珊蝎蝎蜇蜇,终于说出了她真正的请求。
“凌霄,求你了。周哲夫会卖你的面子见我一面的。我现在有一种濒临绝境的感觉。我真的觉得,得罪了高颂清和芬妮,我可能没法信德混了。可是,我不想离开信德,我好容易才有这么个机会,而且我愿意吃苦,再苦的活儿都能做……”
“你要见周哲夫,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为什么要通过我?”
“我已经被人监视了。”珊珊紧张的说道,深恐方凌霄不信,“高老板和芬妮的人一直在观察我的一举一动,周老板那里也许已经有人向他们通风报信,说我没事就往二十九楼溜达。我怕他们赶在我见到周老板之前,就来个恶人先告状。真的,我只求见一下周哲夫,你一定能给我安排上的。这事全凭你的帮助。”
“我觉得你想多了。照我看,你不过是刚进事务所不久的经理,没人会花这么大力气来找你的麻烦。但是,帮你约个会,我可以试试。结果不能保证。周老板可以要你,也可以不要你。”
“只要见到周老板就成。”她的眼睛闪烁着。“我有个预感,他会安排我当你的助手的。那我一点全力支持你。”
二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她明白了他的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