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先生这句的意思为什么好像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又好像全部都明白呢?”
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书童愁眉苦脸的转头问旁边一位没舍得让自己背那沉重书箱的老先生,先生留着一把稀稀拉拉的胡子,虽然打理的仔细奈何和那盐碱地的庄稼一样长势堪忧,老先生习惯性的捋了捋胡子,没咂摸出半分高人风姿又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到了你以后有了喜欢的女孩,自然而然就明白了。”
书童鼓足勇气问道:“师傅,我每次见到郡主殿下的贴身丫鬟墨香,都有点不好意思打招呼,偏偏还想和她说话,这是喜欢么?”
老先生笑眯眯的问道:“这几天没见你可想她?”
小书童扭扭捏捏都说道:“有,有时候想…”
“胡说,昨晚师傅起夜可听见你在喊她的名字。”
书童涨红了脸他自然不知道这是睡觉比自己还沉的先生在诈他,不过这次出行他也大约明白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意思,那墨香的一颦一笑历历在目,每次想到那一对小酒窝,自己都兴奋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心里面都好像吃了蜜一般,但想到墨香的小酒窝别人也能看见自己又开始愁得慌。
少年初识愁滋味,一般都是从一个女孩开始。
“不要害羞,师傅虽然外号纸糊的内阁,但你这个事师傅可以做主,郡主那里还是要卖老夫几分面子的。”
书童半信半疑的问道:“当真?”
也不知是质疑郡主卖师傅的面子,还是一向只会点头说好的师傅会为自己做主。
师傅佯怒的喝道:“臭小子!”
书童吓得缩了缩头,赶紧尿遁。
先生露出了欣慰的微笑的轻声说道:“相思最熬人啊。”
看了看心中所想好歹有半分着落的徒弟在那里一边撒尿一边偷笑,先生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唱了一句不着调的歌:“你说,相思赋予谁?”
徒弟方便完,手搭凉棚喊道:“师傅,前面就是武通城。”
读书将眼睛读坏的先生双眼噙泪点头道:“是啊,只是不知故人安好?”
······
书院四周被突然多出来的练家子包围了起来,两个不知好歹想要偷窥的小厮被人一刀割破喉咙丢在书院外以示警戒,花自芳站在重建后的歌楼顶层冷冷都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书院方向,她可不是夏刚这个不知深浅妄图排挤走大老板吞并湘桂院的眼浅地头蛇,直觉告诉花自芳不显山不露水的刘弼,想杀死自己这种人和碾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深吸一口气花自芳突然决定这件事后自己要渐渐淡出湘桂院,自己如今的身家足够宽裕的度过下半生了,几十年欢场打拼只是为了离开欢场,真是人生如戏啊。
眼望后门出现的一幕让花自芳感到匪夷所思,刘弼笑脸相迎的接进了风尘仆仆的一老一少,关键是那书生模样的老头并没有刻意的寒暄轻轻一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刘弼也不生气只是笑嘻嘻的跟在一老一少后面,花自芳感觉到刘弼有意无意的往歌楼这边看了一眼,花自芳悄悄的从窗口后退几步轻轻的拍打了胸口两下,今天书院的事她自然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不晓得。
“姨,只怕这个院子不是什么好地方。”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少女却有着一副高大壮硕的身板,虽然长相可以称得上漂亮但她的身高比一般的男人还要高上许多,足以让很多男人望而却步,少女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后打量了一眼面前的院子果断的下了上面的判断。
一位穿着书生长衫英气十足的中年女子也随后下了马车,她的头上虽然带着一顶东宋妇女流行的胡帽,只是腰间的佩剑比一般读书人做为装饰用的佩剑大上许多,剑鞘质朴简单并没有多余的装饰物。
“班先生。”
刚刚将一老一少送进去的刘弼笑嘻嘻对着中年女子拜了一拜。
“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名叫班君的中年女子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人的姓名,但显然对方对自己的行动了如指掌,班君哼了一声说道:“累倒是不累,只是杀了两个尾随跟踪的宵小之辈,让君子剑沾上了些许污血。”
刘弼竖起了大拇指:“班先生才是真正的文武双全,比时下那些沽名钓誉做无病呻吟的读书人不知强上多少倍。”
“喂,那个马屁精,田泊丞可是在院子里?这里我看不像是什么好地方啊。”那高个少女比刘弼足足高出一头半,此刻正“俯视”刘弼。
刘弼一脸坏笑道:“是不是好地方,要看对谁而言了。”对着班君似笑不笑的叹了口气,让开了身后的路。
班君在这一瞬间有些恍惚,她握住了手上的君子剑从刘弼身前走过问了一句:“田泊丞是不是还和那个女子在一起?”
刘弼笑着回道:“班先生进去一望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