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样子,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掌控,包括“吃马”事件的主谋柳仲权和叶常洛。
此时,柳仲权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最初想要利用叶常洛的心思真的是太愚蠢了。堂堂郡王世子,未来的一国霸主,并且还是整个大衍王朝屈指可数的、世袭罔替的郡王,怎么可能任由他玩弄于鼓掌之中?同样的,他也低估了柳艺璇的韧性,居然誓死仍要保护自己的坐骑。
本来他完全可以挫一挫柳维钧的势头,可如今看来,只怕主动权又流回到了柳维钧的手中。
果不其然,只见柳维钧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脸阴沉地走了过来。他一甩袖子,愤怒地说道:“给我查出来杀手的身份,查出来主谋是谁!”
“无论如何,哪怕他藏到泥土里面,我也要掘地三尺!”
柳维钧凌厉的眼神扫向了柳仲权,语气如同万年的寒冰:“二长老,今天的宴会,到此为止!”只见他一甩袖子,就离开了花园,竟连自己受伤的儿子女儿都不看一眼。
柳仲权苍白的胡须无奈地抖了抖,无论这个杀手行刺的动机是什么,柳府的马肉今天也尝不了了。
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那个疯子指着柳艺璇说她是黑马,这显然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情。他的动机究竟在哪里呢?难道真的只是要搅局吗?
他嘴角轻轻一抽,突然觉得一阵阴风出来,不禁裹了裹单薄的衣衫……
没有人觉得萧子玄真是一个疯子,至少柳维钧、柳仲权和叶常洛不会。
“唉……真他娘的疼……”一声哀怨的呻吟突然响彻在纷乱的花园里,很快就被嘈杂的人生埋没。只见一个浑身汤汤水水的身影从桌子上爬起来,原来竟是柳府的二少爷柳世云。
此时的柳世云鼻青脸肿,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风度翩翩的气质却是一去不复返了。
他捂着自己的腰,只觉得肌肉里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他不禁悔恨地摇了摇头,泪眼汪汪地说道:“奶奶的,早知道昨天晚上就应该禁欲来着……老子今天输,绝对不是输给叶常洛那狗杂种了,而是输给了女人……妈的,臭女人……”
他不满地大叫道:“赵文赵武,我****大爸,快给少爷我滚过来啊,老子站不起来了!”
柳世云此时见到妹妹脱离了危险,纨绔的风范重新回归,颐指气使,全然就是一名不学无术的恶少。
赵文赵武两名侍卫听见主子的吩咐,赶快抹着眼泪跑了过来,边跑边哭道:“少爷,您没事吧,看到您受伤,我们的心都要碎了……”
“放屁!那刚刚老子叫你们上的时候,你们咋不上?!妈的,连一个破马倌儿都不如,人家马倌还知道护主呢,你们这些带刀侍卫是吃土长大的嘛?!”柳世云唾沫星子乱溅,骂得两名侍卫狗血喷头。
突然,柳世云停了下来。他摆了摆手,竟是有些意兴阑珊:“唉,我凭什么要求你们护主呢,是我自己跑上去讨打,其实怪不得你们。””
柳世云瞥了一眼远处那个满身鲜血的马倌,轻轻地笑了笑:“你这个马倌,就他娘的是个废物,脑子里装的全是浆糊,凡事根本不懂得智取,只会像我一样,愣头愣脑地蛮干。演技这个东西,就算是再怎么逼真,也总会有破绽啊……”
“你自以为自己演得很像了,事实也证明的确不假。
但是你忘记了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你演得了自己,但是演不了艺璇啊……
艺璇她就是再傻再天真再善良,也没有道理抱着刺杀自己的人哭泣。
所以,破马倌儿,我敬你。
敬你是一个只会用武力蛮干的莽夫。
也敬你是一个懂得成全别人的恶汉……”
渐渐地,这个繁华的宴会终于散场了。
荒唐地,蹊跷地,难以置信地,总归也还是尘埃落定了。
小王爷想要尝的马肉没有吃进嘴里,可这究竟是某些人的负隅顽抗呢,还是某些人的暂避锋芒呢?谁也不清楚。
柳艺璇轻轻地坐在地上,看着头顶的一轮玉兔。十几天过去,它已经从娥眉变成了上弦,就如同自己与萧子玄的相逢一样,短暂而永恒。
“三小姐,你会相信我吗?”
“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