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大门坐了下来,耐心等着。
“大壮,我能不能现在就吃一个芝麻烧饼?”李明珲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满眼期盼地望着身旁的大壮。
“都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进到里头去呢,李大哥忍一忍罢,我也是一样是饿得很。”大壮护紧了挂在肩上的包袱,生怕他伸手来夺烧饼。
李明珲知道大壮死心眼儿,说不给就不会给的,于是便撇了撇嘴,随手从地上拔了根杂草叼在嘴里嚼了嚼。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朱漆大门里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两人心里头拔凉拔凉的。
自从昨日过了中秋后,天气愈发冷了几分,饥寒交迫的两人身上都只有一袭破破烂烂的夏衣,就这么靠在大门就地盘腿坐着的,凛冽山风不断刮过,他们连呼出的气儿都带着细微的白烟。
李明珲等得头都大了,便用脑壳儿撞了撞大门。
结果他一个不小心没有控制好力道,脑袋疼得猛倒吸气,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仿佛金星乱飞。
就在这时,大门从里头开了一道小缝,一个身穿灰白色袈裟的小沙弥探出头来瞧了瞧。
小沙弥没留意到有人坐在门后,探着脑袋朝周围左顾右盼,环视一圈后都不见有人影,他便挠了挠光秃秃的头顶,满脸不解困惑。
正当他准备关上大门时,大壮眼疾手快地伸手把大门扒住了,“李大哥,快进去!”
小沙弥这才发现有两个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乞丐坐在门后,顿时就慌了,赶紧要把大门关上,可大门却被其中一个乞丐拉住了,怎么都关不上。
李明珲见此急忙跳起身来,忍着脑壳疼从门缝挤进了寺院里,大壮紧随其后,两人一路狂奔起来……
几个正在清扫落叶的僧人面面相觑一番后,便抄着扫帚追着这两个奇怪的乞丐跑。
与此同时,皇宫内的含元宫御书房。
御书房内所有宫人内监都被武宣帝屏退了,现下只剩他与暗卫首领陈永逸两人。
陈永逸拱手躬身立在紫檀木书桌前,低眉顺眼道:“启禀陛下,底下人把那个疑似先帝的人跟丢了,如今已经无法确定那人的具体位置了……”
武宣帝闻言并没有说什么,但墨黑的瞳孔顿时变得冷淡深沉,眸底的寒光毫不掩饰。
随后他不紧不慢地从笔架取下一支狼毫毛笔,沾了沾墨砚中的墨汁,翻开一本奏折批阅起来。
他越是这般不动声色,陈永逸越是后背一阵发寒,心跳忽地漏了一拍,尤其这么些年来,他可见识过不少这位陛下的手段。
迟疑了片刻后,陈永逸才又道:“陛下,属下还有另一事要上报。”
武宣帝剑眉轻挑了下,准备批写奏折的动作顿了顿,旋即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紫檀木书桌上摆着个赤金龙纹香炉,里头的龙涎香掺了几片薄荷叶子,此刻正点燃着,一缕细细白烟袅袅上升,清爽提神的淡香渐渐弥漫开来。
陈永逸神色凝重了几分,犹疑片刻后,才拱着手道:“先前陛下命属下等人细查皇后娘娘出生时可有什么异常,可不知是不是时年久远,属下们实在没有查到什么异常……”
武宣帝眉心骤然一蹙,眉眼间瞬间染上一丝冷意,下意识便转了转拇指上的青玉扳指。
陈永逸暗道不好,垂首急忙继续道:“但属下们顺藤摸瓜查到另一些事——当年王府尚且无主,里头的奴仆也是能自由出入的,国丈大人在那段时日里,时常会出入一些酒肆玩叶子牌,还欠了不少银钱……”
顿了顿,陈永逸暗吸了口气,又道:“但不知为何,到了娘娘满月的时候,国丈大人一口气把所有欠款都还清了,然后突然提着果篮给素不往来的远亲送红鸡蛋。”
武宣帝却是微微怔了下,面上多了几丝诧色,眸光意味不明。
静默半晌后,他狭长的眼眸微微阖起,不疾不徐地冷声道:“那你们可有查到银钱是从何处来的?那远亲又是何人?”
陈永逸颇为拘谨地回道:“回陛下的话,属下无能,只查到了那门远亲是皇商顾家的一个婆子,似乎是在顾家的老夫人蒋氏身边服侍的。”
“皇商顾家?”武宣帝薄唇轻启,手指轻叩了下紫檀木书桌的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