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3 / 4)

美人难撩 白鹭下时 6991 字 2022-03-25

旺和桓时心有余悸,主动请缨。桓泌只准了桓时,叫他带着人随谢沂一同前往。

与此同时,数十里外的汤山王氏别庄里。

桓微自隅中时分才起来,不见了郎君,微微惊讶。得知他赶赴建康后,又蓦地生出些许不好的预感,洗漱后,去往外间看采绿。

相较于昨日的苍白虚弱,采绿的面色此时已红润得多了,正倚在床栏上,喝一碗黑不溜秋的汤药。采蓝忙前忙后,照顾着她。

“女郎。”

见她进来,采绿白着脸想要下榻行礼,自然是被桓微轻轻按住。

“你好好休息。”

她秉性冷淡,除了阿姨同丈夫,很少同人交心,何况是婢子。也不知该如何宽慰她,只轻轻握了她的手。

采绿能不顾生死地护她,她心里自然是宽慰的。但奴仆也是别人家的女儿,便是采绿没有以命相救,她也不会怪罪她。如今这般,倒让她有些歉疚了。

采绿便很平静地喝药。昨夜的事,她其实也没想太多。事一人、尽之以忠。殿下既已答应她留在江左,便是要她同过去断绝。从此之后,她的主人就是女郎。

采蓝一脸歉疚,哽咽着语:“昨夜都是我不好。女郎,阿绿,你们打我罢。骂我罢……”

“打你骂你有什么用。”

桓微哑然失笑,乜她一眼,她当初留下采蓝,不过是看中她年纪小、心思单纯罢了。但因她的单纯险些害死采绿,此时也不禁生气。微微恼道:“从今以后,你要做什么之前先问问阿绿,再不可自己拿主意!”

“奴婢记住了。奴婢知错。”

采蓝泣涕涟涟。自己险些害死女郎,女郎竟只是斥责一句,她心里十分难受,哭道:“我,我心里实在难过,您还是罚一罚我吧……”

桓微便板起脸来,一本正经道:“罚你三日不许吃晚饭。”采蓝傻了眼,采绿却忍俊不禁,主仆间少有如此不计尊卑地说笑的时候。

午间,守在院外的西府军士来报,王家女郎来了。

两人上一次见面还是五月间的流觞宴上,彼时的王琀可谓天之骄女,众星捧月。如今在乡下“修身养性”了数月,她眉眼间再没了那股略显跋扈的骄矜之气,一袭素白冬装,眉眼清丽柔和,只挺得笔直的脊背仍彰显出这位南齐第一门阀嫡女的风度来。

平心而论,这样的王琀并不招人讨厌。到底是七百年大族教养出的女儿,跋扈骄矜褪去,她身上只余浓浓的书卷子气,颇令人喜欢。

桓微拿不准她因何而来,与她也无旧情可叙。两人相视无言了良久。院中萱草冬荣,寒梅幽香。

王琀立在庭下静默看了她一晌,忽地叹了口气:“你放心好了。我是主,你是客。我并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人人都说你如今过得好,我就来看看她们有没有骗我。现在看起来……谢使君待你一定很好。”

“因为,你眼里的冰化了。”

冰化了?桓微十分莫名,王琀婉声笑道:“你不请我进来坐坐么。”

在人家的屋子里,桓微也不好拒绝,正要答应,院门外便传来丈夫含笑的呼声:“皎皎!”

谢沂卷着狐裘,龙骧虎步地奔过来,风尘扑面,不顾王琀在场就欲揽她入怀。桓微羞恼地推开他,嗔道:“你脏死了——”又轻拉他衣角,示意他还有人在场。

“这位是……”

谢沂疑惑看向王琀,不再是记忆中的自负骄矜模样,他竟有些认不出来了。迟疑道:“这是王家九娘子?”

“谢使君。”王琀轻盈一福身,与他见礼。

“兄长。”

桓微又唤了一声。原是桓时也来了。他轻点头,目光则落在正抬起眼来的王氏女身上。两人目光对上,俱是怔住。桓时目光若瞄准猎物的羽箭一般,王琀脸上微红,低声请辞地离开。

桓时这才面无异色地收回视线,确认妹妹无碍后,又交待了几句,折返京中。

夫妇二人在王家多留了一日,次日晌午,宫中便传来消息,皇帝召群臣展开八议,陆昀伏罪,皇帝赐了鸩酒。

汤山驿站的事暴露,萧妙被废为庶人,关押在王府内。桓泌大怒,力主死刑。群臣意见不一,暂时按下。

但即便如此,朝中并未召回谢沂,只赐下许多绢布米粟,命他仍往京口去。同时,为安抚桓谢二氏,谢太后在桓泌的授意下改广陵相、督京口军事为兖州刺史,正式镇守京口。

年逾弱冠便能出任一州刺史,消息传出,京中震动。不少士族郎君酸溜溜地表示:谁让人家有个好岳父呢!

不过职位易得,能不能坐稳可未必。京口名义上是桓氏地盘,实则流民帅各自为政。先前徐州刺史桓谦代管京口,是仗着手中有兵。如今这位谢使君手中无一兵一卒,要如何收服像流民帅这等地方豪强?

谢沂是在前往京口的船上的受到此任命的。因采绿重伤不便乘车马,一行人便改车为更为平稳的船,乘青雀舫在数百西府军的护送下沿江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