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就能赎罪吗？你以为你经营‘little happiness’无偿给他们帮助是在做好事吗？我们都是怪物，但凭什么你的心就可以永远善良纯洁？”

“‘爱你的人，你爱的人，终究将死在你的手里’——这才是‘情人’真正的含义。”

“你挣脱不掉的。”

“当年，我精心设计了虚假的记忆植入你的脑海中，你的人格，你的三观，你的性格，都由我亲手打造。我精心编写剧本，而你，就像是我笔下的角色。”

“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会怎样思考问题，迄今为止，从未脱离我的掌控。”

“一个剧本里的角色，又怎么可能脱离剧本活过来？”

渡边一树微微笑了一下：“知道为什么在以为他是你的仇人后，你仍然下不了手杀太宰治，也下不了手自杀吗？”

“因为在我的设定里，清水杏就是这样的角色——善良、胆怯、懦弱，不会怨恨别人，相比反抗，更习惯于逆来顺受。没有勇气杀人，也没有勇气自杀。”他嘴角挂着笑，好像略带了一丝悲悯的讽意，“以前到现在，你究竟有什么决定，是依靠你自己的意志做出来的？你需要勇气，但我从未赋予过你勇气，你又怎么可能拥有？所以你无法逃离过我的掌控，你做出的选择也无法逃离我的猜测。”

“因为你就是这样的角色，一辈子都不可能逃脱剧本的角色。”

“别为此难过。杏，这不是你的错。”

“——这是你的命。”

他一字一句地说。

***

他缓缓直起身，居高临下地，怜悯地垂眸望着你：“杏，到了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几息过去，整座船舱安静地只余风浪的声音。

如果不是你还有微弱的呼吸，他大概会以为眼前的少女，已经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过了很久。

“……大家都相信自己先天是完全自由的，甚至涵盖个人行动……后天，从经验上他会惊讶地发现自己并不自由，而是受制于必需品，而且不顾他的所有决心，他无法改变自己的行为，而这就形成从他生命开始到结束的生活，他必须扮演自己谴责的角色……”你的声音几乎轻不可闻：“渡边君……那本书、楚门的世界——这个故事，是你写的吗？”

渡边一树皱了皱眉，你的反应和他想象中的差别有点大，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时刻，你会提到一本莫名其妙的书。这种事情隐隐脱出掌控的感觉让他有些焦躁不安，他压下心里的感觉，不动声色：“不，没有听说过。杏，到最后了，你就只想问这个吗？”

你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轻轻地说：“我也觉得这个故事一定不是你写的……‘因为你就是这样的角色，一辈子都不可能逃离剧本的角色’——说出这种话的渡边君，是写不出那样的故事的吧。”

“杏，如果是这种无意义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渡边一树好像已经没有再和你闲扯下去的耐心了他瞥了眼屏幕上的倒计时，“只剩下十分钟了——仪器一旦启动，就不可能再停下来。拖延时间也是没有用的。”

你脸色苍白地微笑了一下：“我没有在拖延时间，请不要介意，渡边君，我能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恍然间，渡边一树觉得自己好像穿过十几年的光阴，看见了那个小太阳一样散发着热度的小女孩，你那双浅棕色的眼眸和多年前小女孩的眼眸就此重合——一如既往地澄澈，一如既往地安静，一如既往地，不染纤尘。

“渡边君，你知道在什么情况下，能让剧本里的角色活过来吗？”

他听到你这样说。

***

横滨位于东经139°38，北纬35°26，临海，京滨港交接的边界就是太平洋。

Port mafia中一直拿着望远镜观测的成员脸色突变：“目标突然全速驶离港口！即将脱离视野！”

“还能继续追踪么？”组长问。

“不行！照这个速度下去，再往前就是海|军演练的领域了！”

“向BOSS汇报！请求直升机支援！”

你费力走到船舶的最顶端，这艘豪华游轮正以全速往前行驶，强烈的海风差点把你刮倒，你握住栏杆，勉强稳住身子，长裙在海风中猎猎翻飞。举目远眺，横滨的港口离这里越来越远，在黑夜的掩盖下，四周翻涌的海水竟然不是蓝色的，而是深不见底的黑。

白色的浪花拍在游轮上的声音像是某种野兽狰狞的笑声。

尽管你已经把速度开到极限，周围仍然有越来越多的船在逼近，伪装成普通货轮的船，甚至不加掩饰直接盘旋在半空的数架直升机——能够媲美一只军|队的武装集团聚集于此，受命于谁，不言而喻。

你看了看手中的黑色遥控——渡边一树或许是想在计划成功后带着你一起永沉海底——既他手里的遥控器外，你又在船坞里客舱里都找到了数以吨计的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