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紧了紧。

南宫凌风从来就没有在任何人身上感受过爱意，就连老谷主对他，大多都是因为他身上有利用价值。

是的，他很清楚，他受尽折磨成为了新的谷主，心里早就不正常了，老谷主正常吗？他们都是只用正常的一面来伪装自己罢了。

背叛来临时，南宫凌风并不觉得意外。

药王谷善药善毒，他探出了苏红裳身上不同寻常的毒物，留在苏红裳身上的追踪引也预示着对方也另有所图。

南宫凌风在昏暗的室内低低地笑出了声。

这世间，本就没有可以值得信任的人。

他在室内坐了一夜，天亮了还是那个游戏人间的南宫凌风。

洛仙儿的出现让他觉得有趣极了，他逗弄着对方，也想看看苏红裳，究竟会做到什么地步。

也不知怎么的，好像洛仙儿身上有一种魔力，将他的情绪割裂成两半。

出乎他的意料，苏红裳就像是飞蛾扑火般向着烛光，愿意奉献着自己的性命，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冷淡，那双眼眸中的忐忑和小心让南宫凌风讽刺地扯了扯嘴角。

若非知道了她有所图谋，恐怕他都信了她的伪装。

燕霜的出现让南宫凌风了然，一个善于伪装的皇家影卫，倒是十分看得起他。

他不相信苏红裳爱他。

他也不承认他对苏红裳的特殊。

后来燕安曾对他说过：“南宫谷主，嘴是用来说话的。”

但是南宫凌风知道，他和苏红裳之间，早就没了信任。

他本就是将要早死的人，来来往往的人群皆是过客，他也不想耗费心神浪费他找乐子的时间。

燕安看着他：“南宫谷主，你的病，我可以帮你。”

南宫凌风微怔，看向燕安。

在苏杭的那段日子，南宫凌风其实一直在思考，苏红裳是不是真的想离开他，也在想，是不是他也应该放手。

他才知道，原来他也喜爱着对方，只不过他不愿意承认，他对一个女人动心了罢。

他看着苏红裳熟门熟路地走在他儿时常与母亲呆着的小巷深处时，他就知道了对方就是那个每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跑的小女孩。

“你不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女孩惊讶地睁大眼睛。

“……因为我是相貌不像中原人。”

“但是你长得好好看啊！”小女孩笑嘻嘻的，“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后来他们天各一方，一个被母亲卖进了药王谷，一个家族蒙难，被带到了京城北苑。

南宫凌风选择了离开。

既然苏红裳觉得她现在的生活很好了，他也没有必要打扰对方。

至于她爱不爱他这样问题的答案，似乎也不重要了。

随手救了个聒噪的小姑娘，倒有些像儿时的她。

南宫凌风听着屋外的电闪雷鸣，声音也渐渐消失了，视线变得黑暗，也闻不到空气中潮湿的味道，最后连触感都消失了。

他如同漂浮在空中，模模糊糊，仿佛死亡。

似乎过了很久，又好像很快，在有了感觉之后，南宫凌风感觉到有一个人在紧紧地抱着他，气息很熟悉，他难得地感到了几分委屈。

“凌风，你醒了！”见到他睁眼，那张满是泪痕的芙蓉面，笑中带泪，看着他惊喜道。

南宫凌风看了她半晌，声音还带着沙哑：“你是苏红裳。”

这句话很奇怪，但是苏红裳却听懂了，她手轻轻贴在南宫凌风俊美苍白的脸上，眼中的泪又流出来了。

“我是你的小香红。”苏红裳道，“咱俩的事没完，你别想着死。”

南宫凌风轻笑了一声，他声音仍然很虚弱，他像是对自己妥协，又像是对对方妥协，像是自言自语：“是我输了，”他抬眸紧紧盯着苏红裳，“我若是死了，你不开心吗？”

苏红裳眼泪从脸侧滑过，她眼眶通红，看着南宫凌风：“你这人怎么这么没良心！我对你如何，你还看不出来吗？”

南宫凌风却勾起唇角，一双带着褐色的桃花眼仔细地看着她：“你好久没有这般同我说话了。”

还未等苏红裳说什么，南宫凌风又道：“你……是真心的，还是因为燕霜？”

苏红裳弯下腰，紧紧的抱着对方：“我早就不是影卫了。”

苏红裳问他，“过去你那样对我，是因为你讨厌我吗？”

南宫凌风看向门外依然下着的大雨，淅淅沥沥，仿佛要一口气洗尽着世间的所有污秽。

听见苏红裳的问题，半晌，他道：“我看到你和其他人见了面。”

苏红裳顿住，明白了南宫凌风话里的意思。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自从他们第一次亲密相贴后的南宫凌风的变化，她以为对方是风月老手的薄凉，以为对方是无情又多情的男人，却不曾想，他们的误会从一开始就存在了。

刚出谷的南宫凌风还带着几分天真的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