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颂的想法很简单,虽然自己儿子被宠坏了,但做人的基本原则还是有的,断不会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来。
再者,他不认为有哪个仇家值得林偃做到这一步。
非要说一个的话,也许林偃近日来最讨厌的人就是他娘——因为他娘一直阻止他去见芈陆。
可林偃总不会用禁术诅咒自己的娘吧?
林颂想来想去,总觉得事有蹊跷,便悄悄地把自己的想法同斛律婉说了一遍。
斛律婉听了他的话,也慢慢冷静下来。
于是夫妻俩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试图解开符纸上的诅咒。
说来也巧,多年前斛律婉在行天派正好接触过这种禁术,当时她的师兄师姐们把这种禁术当成一个案例来讲,若是不小心成为诅咒对象,便有好几种方法解咒。
可惜斛律婉接触得不多,解起咒来着实有些困难。
好在她成功了。
旁边的林颂都望眼欲穿了,见斛律婉睁开眼睛,他赶紧问道:“如何?解开诅咒了吗?”
他的话音未落,斛律婉猛地将手一扬,碎成片的符纸随风飘走。
斛律婉的脸色难看到了吓人的地步,她目光深沉,嘴唇紧闭,仿佛有一股冷意顺着她纤细的脖颈爬满了整张脸。
“婉、婉婉?”林颂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斛律婉,一时间都吓结巴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斛律婉沉默半晌,忽然冷冷一笑:“我知道被诅咒之人是谁了?”
“是谁?”
斛律婉转过头,冷冷看着林颂:“他干爹。”
“他干爹……你、你说芈陆?”这个答案让林颂震惊得无以复加,第一反应便是不敢相信,“不,不可能,小偃那么喜欢他干爹,他怎么可能诅咒他干爹?”
他宁愿相信林偃的诅咒对象是他这个亲爹!
可林颂知道斛律婉不会骗他,更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骗他,艰难地消化完这个事实后,他猜测起了其他可能。
“是不是你弄错了?或者我们误会了什么?对了——”林颂终于想起了最关键的一点,“他诅咒他干爹什么了?”
闻言,斛律婉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她张了张嘴,却是等了许久才说:“他诅咒他干爹这辈子都不喜欢女人。”
林颂:“……”
夫妻俩已经不记得自己在外面吹了多久的风才回到屋里,他们不敢把这件事告诉行天派的长老们,只让长老们按照门里的规矩处罚林偃。
回到神仙谷后,斛律婉感觉依然不够,索性腾出一座山峰来囚禁林偃,等什么时候林偃恢复正常了,再把林偃放出来。
每次回想起诅咒的内容,斛律婉都能惊出一身冷汗。
她还是低估了林偃对芈陆的偏执。
可她怎么都想不明白——
林偃还不到十二岁啊!为何会对芈陆有着这么强的执念?
说是亲情,那也太过了,毕竟还有她和林颂这一对亲娘亲爹在。
说是爱情,那纯属无稽之谈,未满十二岁的孩子哪里懂得了这么多?
既然都不是,那该是什么?
斛律婉仔细地想、反反复复地想,尽管没有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却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件事——林偃从出生起就对芈陆有着极强的占有欲。
他对芈陆的感情似乎是刻在骨子里的,生时带来,死后带走。
那是一道刻进骨髓里的印记,谁也抹不掉。
她记得十多年前芈陆从天而降地帮助了她和林颂,给他们的理由便是为了当时还在她肚子里的林偃。
难道说这就是因果?
最后,斛律婉和林颂都默契地选择了向芈陆隐瞒这件事,他们实在不想让芈陆知道自己的干儿子有多么自私且无耻的想法。
但好不容易见芈陆一面,斛律婉终是没忍住向芈陆抱怨了一大堆,她不敢说太多,说来说去都是说林偃难管教。
芈陆便耐心听着,时不时地安慰斛律婉几句。
他们坐在靠窗的卧榻上,金灿灿的阳光斜照下来,把芈陆的半张脸映得白到发光,卷翘的睫毛如蝶翅一般微微抖动。
芈陆说起话来嘴角带笑,不夸张也不冷淡,两边的弧度翘得恰当好处。
平视过去,此时此刻的芈陆温和得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斛律婉看得怔愣,冷不丁地想起了林偃诅咒的内容,她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一些话就从嘴里钻了出去:“话说回来,你看小偃都快十二岁了,你有没有考虑过给小偃找个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