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公平这个词会出现在你的口中。”
秋山深深看了翟建中一眼, 饶是他温良如此,也几乎要被翟建中气笑,运气一样的概率问题, 怎么拿来相提并论。
“怎么说?”
“那些被你出卖的人,你对他们公平吗?”秋山冷冷回答,“既然要将一切摊到明面上谈, 就不必再用那些无聊的话术试探我的想法,孰轻孰重, 我心底自有判断。”
秋山当真动了怒, 翟建中却笑:“现在的你, 看起来比之前像话多了。”
“不能和不愿是两码事。”秋山皱起眉, “想法不同,没必要多聊。”
“可以,摊开说是最快捷的。”翟建中耸肩,“现在,怎么说?”
秋山思索片刻, 跟翟建中提出两点。
第一点,制定可行的、详细的计划。
第二点, 翟建中要与他一起留到最后, 直到伍子楠与宁暖离开,他们再另行前往车站。
翟建中听罢,并未立刻回答, 只反问:“你不相信我?”
“不相信。”秋山直截了当,“你可以自由选择,但五个人里, 唯一能不受限制行动的人是我。”
两人都将底牌摊在明面上。
翟建中将其他人的安全与自己绑在了一处, 逼迫秋山违背他想法的选择。
而秋山坦然将利弊都讲清, 他可以适当配合的前提是,可以救下所有人。
两人在沉默中对峙许久,是翟建中率先点头,他举起手示意自己退让,说:“没问题。”
秋山皱起眉。
他本以为翟建中会讨价还价一番,但出乎意料,他意外的好说话。要知道留下来的变数极高,如果引爆失败,或是出了其他问题,他们会和纸人一起陪葬。
而翟建中看出秋山想法,两人都清晰对方立场,因而没必要再装些有的没的,粉饰太平。
“如果出了意外,我觉得你会救我。”他如此说。
秋山沉默片刻:“不自相矛盾吗?我以为你一视同仁。”
“指什么?”
“对人性。”
翟建中听完也笑:“你爱信不信。”
该说的已经说完,翟建中对秋山颔首,率先转身,秋山望着他的背影出神,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开口。
“还有。”
翟建中停下脚步,但没回头。
秋山斟酌语句,犹豫起该不该说,这话其实说起来很像嘴硬,但秋山觉得,这对他来说,其实是很重要的事。
半晌,秋山说:“关于你之前说的那个……我不是幸运,如果真的要说,那是我相信人性的必然。”
翟建中说他幸运,如果不是谢泽宇忽然爆发,他昨晚就合该变成张纸人。
但秋山却觉得,那是一种善意的回馈。
翟建中摇摇头,没说话,像是觉得他无药可救,又觉得他不可理喻,他带上天台的门离开了。
温热的风吹起秋山的额发,他静静地发了会呆,疲惫地靠在围墙上,抬手用力搓脸,轻声叹气。
难道就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阳光苍白炙热,而秋山身后,阴森的万华商场寂静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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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定在今夜的凌晨三点。
宁暖与伍子楠留在旅馆,本来秋山不想带上谢泽宇,但谢泽宇一意孤行,纠缠许久,又信誓旦旦地说在监控室他能帮上一些忙。
秋山仍觉得不太安全,迟迟不肯松口的时候,翟建中越俎代庖,答应了谢泽宇。
迎着秋山冰凉的视线,翟建中坦然地像条滚刀肉:“有备无患。”
他笑着说。
凌晨两点五十,三人出发,房门被轻轻带上后,守在床边的宁暖叹了口气,起身给伍子楠倒水,又插上根吸管递到伍子楠嘴边。
大量失去□□的她,只能勉强靠着这样的方法吊着一条命。
伍子楠化得几乎看不出人形了,像粘在床单上的一团,血肉的史莱姆,宁暖扶她起身,伍子楠费力地喝下大半杯,嘶哑地说:“……谢谢。”
“谢什么。”宁暖随手将杯子放回床头柜,“嫁衣店那会,如果没你,我就没命了。”
说着,她把沾满血水的一次性吸管扔进垃圾桶,再一转眼,看见伍子楠的眼角凝着眼泪。
“唉……”宁暖呆了片刻,叹着气说,“傻丫头,哭什么啊。”
伍子楠不说话,只衰弱至极地摇了摇头。
“别想太多。”宁暖安慰她,“等过一会,秋山他们就把事情解决了,然后我们就回车上休息。”
伍子楠笑笑,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秋山三人熟门熟路地摸进了万华。
翟建中的计划不难,凌晨三点提前到达小吃店,蹲守纸人,将他们放进来困住,翟建中谢泽宇与纸人周旋之时,秋山破坏橡胶管,随后三人撤出小吃店,再将点火装置扔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