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火装置是翟建中下午拆了几个打火机,又买了些电池和线拼起来的,扔到地上就能触发。
秋山听完没说什么,但实际心里揣着个斗大的问号,这计划听起来简单,实际处处疏漏,他们不知道纸人的规则。因而困住纸人就是件急需随机应变的事,更别说其他。
但除此之外,他们其实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一回生二回熟,凌晨三点十分,三人准时到达小吃店,店里亮着灯,里面却空无一人,谢泽宇熟门熟路带领他们摸到后厨,窄小干净的厨房,冰箱里冻着大块大块的肉,不锈钢台面下放着三四个小型煤气罐。
秋山拿起橡皮管看了看,试探性地用小刀削出缺口,材质很软,能轻易一刀两断。
后面响起敲门声。
笃笃笃,间隔两长一短。
三人的目光倏然移到后门,秋山与谢泽宇对视一眼,谢泽宇咽咽喉咙点头,秋山笑笑,矮身藏进不锈钢台面下,翟建中帮着挪动那几个煤气罐,确保外面的人看不见秋山。
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
阴风卷进厨房,谢泽宇干笑两声,后退数步,秋山尽力屏息降低存在感,在煤气罐的缝隙里窥视外面的动静,谁都没说话,屋里却越来越冷,两只僵硬的脚路过秋山视野,像两根干叉的树枝一摇一摆。
秋山回忆着监控的画面,拼凑逻辑,男友应当是得到了小吃店主的帮助,小吃店有三个门,开放式的大门在商场里,一个厕所旁的小门方便员工进出,还有一扇门面朝东门后的那条街,平时进货应该都从那里搬进来。
正想着,纸人们已径直走到后门,卡拉拉用力拽起了门,开始那频率还和缓,但几下未开,田岚像是着了急,拽门的声音越来越大,连带着整个不锈钢台面都隆隆颤动,秋山伸手将钢筏拧到最大,又把橡皮管挽成一捆,不做声地掏出小刀,等着两人指令。
似有若无的哭声在厨房内回荡,逐渐尖锐,刺得人耳膜发痛。
“秋山!”翟建中大吼起来。
秋山深吸一口气,屏息抬手,利落挑断橡皮管,煤气呲呲地从管道里喷出,秋山一脚将煤气踹开,滑出灶台借力稳住身形,起身欲跑。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翟建中已掏出小吃店,而谢泽宇守在门边,面色焦急,对秋山伸出手:“快快快你身后!”
阴风刮着脊背又痛又冷,纸人冰凉的手沾上脖颈,秋山头皮发麻,偏偏厨房的瓷砖地面溜滑,情急之下顾不得其他,他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往门口冲,一把拉住了谢泽宇的手。
“走走走!”谢泽宇拉着他转身就跑,纸人轻飘飘地粘在秋山背上,双手拢着秋山脖子,正缓缓低头,像要咬向他脖间。
秋山咬牙,忽然松开谢泽宇的手,一脚踹向他腰间,谢泽宇被他踹得踉跄两步,一把薅住了门把手:“秋山!!!”
“跑跑跑!”秋山的大吼声中,一直沉默的男纸人忽而腾空而起,朝谢泽宇扑去。
已躲出很远的翟建中忽然唇角一勾,他从口袋里摸出点火装置,下午他做了两个,这是留下的后手。
想也知道但凭房门困不住纸人,但要是有两个老好人能与纸人纠缠,就大不一样了。
小吃店里混乱不堪,而翟建中抡圆手臂,点火装置在空中化出一道弧线,狠狠砸到仍犹豫的谢泽宇脚下。
时间忽然无限地慢了下来。
谢泽宇神情怔愣,秋山反应极快,几乎是瞬间,他狠狠推了把谢泽宇将他送出门外,一点火光随之在秋山脚下绽开。
火光点燃空气,热浪随之膨胀,轰然而起的火光转瞬席卷厨房将一切吞并,秋山的脸在火光中停留了一瞬,便被淹没了。
“秋、秋山——!!!!”
谢泽宇连滚带爬地被推出房间,眼底蓄满泪水,几乎不可置信地嘶声大叫。
“……我在。”出乎谢泽宇意料,秋山声音嘶哑地回答了他。
“……你?”
“是田岚。”秋山疲惫地捂住额头,“……她把我推了出来。”
在他将谢泽宇踹出门的一瞬间,田岚轻飘飘伏在他背上,用冰凉的手搂着他的脖子,秋山的余光能看见锐利细长的红色指甲。
女人伏在他耳边,低声说:“快跑。”
随后,那只纤细的手像有千钧之力,在爆炸的那一刻,将他推出厨房,狠狠带上了门。
……而他们是来算计她的。
这一瞬间,秋山几乎被愧疚和自责压垮。
厨房里,爆炸仍在继续,紧闭的房门锁不住喷溅的火焰与高温气压,门框很快变形软化,不锈钢的大门沉重地倒向两人,谢泽宇眼疾手快扯开秋山,心有余悸地看着秋山身后,倒塌的大门传来轰然巨响。
热浪烤焦眉毛和头发,一摸就刺拉拉的掉渣,浑身滚烫,秋山很快强迫自己醒过神来,追问:“翟建中呢?”
“不见了。”谢泽宇张望一圈,空无一人。
“这个……”秋山气得咬牙,嘴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