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边的车,钥匙还没拔,也不知道人去了哪里。
但通过车里的血迹来看,他们幸存的可能性不大。
秋山坐进驾驶座,远远的,那些黑影已经涌到视野可及的地方,伍子楠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忽然问秋山:“先别说没用的,我们要去哪?”
“医院。”秋山说。
“行。”伍子楠点头,不由分说把秋山扯下驾驶座,“那我来开。”
秋山愣了愣,就这么一会,伍子楠已经利索地给车点火,发动机沉重地轰鸣,远光灯远远地扫出去,照亮阴影。
攒动的人影好像闻见血腥味的苍蝇,嗡一下朝着他们扑来,晃动的橘黄色光线中,诡谲的阴影在每个人脸上浮动,秋山和宁暖刚系好安全带,伍子楠一脚将油门踩到底,汽车呜地尖啸,冲着人群狂飙而去。
两个人被推背感推着往前冲了一下,险些磕着前座靠椅,秋山艰难稳住身体,冲伍子楠叫:“你——”
伍子楠侧脸冷定,面不改色驾着车冲进人群,油门轰隆隆作响,一具又一具身体被卷进车轮,更多的卡在车头前,被顶着死死往前冲。
但没有惨叫声。
无数诡笑的脸密密麻麻贴在挡风玻璃上,秋山看了一眼忽然愣住,这些人当中有人穿着黑袍,也有人穿着普通衣服,应该是买家。
他们都拥有五官,但是五官又有微妙的违和感。
身体也是。
身边的玻璃忽然传来巨响,一个人死死攥住门把手,砰砰大力拍着玻璃,整个人像风筝似的被甩在空中,但它毫无所觉。
那只不断拍打玻璃的手违和感更强,秋山盯了好一会,迟疑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只看了一眼,他便明白了为什么。
那只手的拇指,长在内侧,而非与常人相同,长在手掌外侧。
秋山望着它古怪的手,心里浮现起一个想法。
“我知道了。”他低声说。
“什么!”伍子楠悍的与她外表全然不同,眼见快开到悬崖,挡风玻璃却被挡住,视野模糊,她干脆一打方向盘,顶着那些似人非鬼的东西重重撞向山壁,贴着一路撵过去,车过之后,身后的山壁上留下一层厚厚血泥。
车里的两人被这动静险些甩出车外,秋山与宁暖死死攥住车顶扶手,心跳飞快,而伍子楠灵活把控方向盘,换挡加速,嘴角带着愉快的微笑,甚至哼起了歌。
秋山看着这样的她,忽然明白了她能独自从那一站活下来的原因。
生机勃勃的人总让人觉得心情愉快,好像一切都可以克服,一切都有希望。
事实也正是如此,或许他以为的死局,仍有生机。
秋山笑起来,大声说:“找到镜子!我们就能离开这里!”
“镜子在哪!”伍子楠扯着嗓子问。
“不知道。”秋山摇头,“但我有一个想法。”
一路风驰电掣开到医院楼下,秋山与宁暖伍子楠下车,各自在后备箱找到黑袍人防身的工具,谨慎地走进地下室。
停车场灯光惨白,空无一人,满地都是血迹,三个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声音渐渐微弱又消散,听得人心里发毛。
一路走过来没什么人,只遇上一个两个下半身拼接在一起的人,伍子楠动手解决了他。
这一路伍子楠表现得过于积极了,开车也是,动手也是,秋山看了她好几眼,抿抿嘴唇,想说其实这种事他来就可以。
杀人不管怎么样都不是令人愉快的事。
伍子楠像是看出他想法,斜斜瞥过秋山,她笑了一声:“别小看我,我最烦男人小看我。”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到电梯前。
按下按钮的一瞬,秋山感觉掌心沁出冷汗。
电梯指示灯由红转绿,缓缓下行,秋山深长地呼吸。
宁暖拍拍他后背,温柔地说:“没事儿,那不是你的错。”
虽然没明白,但都知道秋山仍在为谢泽宇与阎西的事情自责,并且害怕将他们带入同一个结局。
叮的一声后,秋山戒备地将两人拦在身后,电梯门缓缓开启,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残留的血迹证明这里曾有事件发生。
三人踏进电梯,伍子楠伸手想按楼层,问秋山:“去几楼。”
秋山摇摇头,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片刻后,低声说:“我们要找的镜子,可能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