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扶着望舒缓缓步上代表着帝王尊荣的御阶，两人并肩而立。

“众卿免礼。”

众臣齐声道：“谢陛下。”

皇帝没有耽误时间，直接了当地吩咐：“洛越上前来。”

洛越出列，行礼：“陛下。”

皇帝道：“两年时间，该学的都学了，朕不再多言，相信你能担得起大洛。”

洛越不是蠢人，话说得这样明白，还有什么不懂的，他虽盼着继位的那天，但真的到了这一天，他却慌了，连温和恭谨的表情都维持不住，急声道：“陛下何出此言！臣不过区区小辈，大洛如何能离得了您！”

皇帝对此不置可否，自顾自往下说：“朕走后，女子为官之事不可改，此其一；匠人地位不可打压，此其二；对研究院的支持不可断，此其三。”

说到这里他侧头看了身旁年轻的神明一眼，道：“朕昔年曾承诺国师，大洛不亡，洛氏不绝，则祭祀不断，此事切不可忘。”

洛越眼眶都红了，低低应道：“是，臣谨记。”

望舒看着面板上洛明寿命的倒计时，提醒道：“陛下，时间快到了。”

国师如冰泉般清澈寒凉的声音格外显眼，即便在满朝的低声啜泣中也能被轻易地捕捉到。

时间快到了？！

什么时间？

洛越下意识就想抬头，最后一刻对皇帝与国师的敬畏让他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皇帝收到提醒，视线往边上一瞥，恭立在御阶下的内史立刻展开一卷圣旨，呱呱呱读了一通。

大意就是把洛越的高祖父过继到皇帝父亲的名下，然后让洛越在他走后继位，带领大洛继续往前走。

“越殿下，请接旨。”内史将圣旨放到洛越高举的手上。

看他们交接好了，望舒也不再耽搁，再拖下去，皇帝就要当场断气了！

“陛下，可愿随我离去？”

神女身后徐徐浮现道道祥云，皎洁的弯月于其中若隐若现，阵阵仙音自虚空中传来，她对皇帝伸出手。

皇帝脸上的肃穆之色尽数退去，松快从容一步步攀上他的脸，仿佛在这一瞬卸下了他与生俱来的重担。

他说：“我愿意。”

殿外一道明亮的光柱穿云而来，连东升的艳阳也挡不住它的夺目光彩，层层玉阶于光柱中铺设，数十年前惊鸿一现地登仙梯再次出现。

神女牵着皇帝踏上登仙梯，一步一步地靠近那九天之上的南天门，一步一步地远离的红尘滚滚的人间。

只留下一句：“陛下羽化成仙，所留□□凡胎将其好好安葬。”

洛越盯着刺目的光微微抬头，透过层层祥云天光的包裹，只能看到月之女神身侧，一道模糊的身影缓缓顺着登仙梯往天上而去。

他趴下，五体投地地拜倒，高声呼道：“恭贺皇帝陛下成仙——”

众臣一个个纷纷拜倒，压抑地激动，高呼：“恭贺皇帝陛下成仙——”

铜钟长鸣，天空异象连连，帝都附近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长阶之上，天宫之前，两道身影徐徐而上。

*

是夜，城外栖月山上。

被改建成祭天台的栖月山空无一人，望舒站在高台之外的半空中，静静凝视着掌心一颗色彩缤纷的珠子。

这是系统商城中存储记忆的记忆珠，这斑斓的色彩每一分都是洛明的记忆。

这个世界没有鬼神，自然也无灵魂转世之说。

望舒掌心合拢，记忆珠化作一道道数据流融入她的掌心，被小心放入存储盘归档。

她站在初见时的位置，嘴角扯出一抹笑：“如此，也算是陪在我身边了吧。”

话音落下，一道银光将她包裹，空间波动后，原地已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