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了怔。

那双眼睛很漂亮，像新月一样，又亮，又润，仿佛刚从雪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新。

但还没等唐慢书看个仔细，那道视线却又很快收了回去。

一股若有若无的、说不清楚的失落忽然萦绕在心头，连他本人都没察觉。

“同学们好，我是新来的语文老师，我叫苏绥。”

说着，从粉笔盒里掐了只雪白的粉笔，夹在纤细修长的食指和中指之间，皮肤似乎比粉笔都要白，且比起石灰粉，有着更为莹润的光泽。

他似乎是想写下自己的名字，但黑板被班主任写满了英语语法。

然而新老师好像并不生气，更没有像老秃那样暴跳如雷，只是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就打算找个缝隙写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唐慢书突然不想让他在字挤字的黑板上写下名字。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走上讲台，拿起黑板刷，将黑板擦得干干净净，且动作轻轻柔柔的，连一点粉末都没扬起来。

全班的同学，包括还站在门外的几个男生，见到唐慢书这一举动后，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唐慢书，他居然，真去擦黑板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倒也不怪同学们这么大惊小怪的，实在是这位成绩优异、脾气古怪的年级第一，从特招进这所学校的第一天开始，就从来没履行过值日生的义务。

连老师们都睁只眼、闭只眼的随他去了，其他人自然也不会闲的没事干非要他做这做那。

甚至他们觉得，有时候唐同学比起学生来，更像是下来视察教学工作的校领导。

其实就连唐慢书自己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做出这么有悖常理的举动，但一切的疑惑在新老师弯着眼睛对他微笑的一瞬间变得无足轻重。

“谢谢这位同学。”

唐慢书抿了抿嘴，对这个新来的老师不知道他的名字感到一些不高兴。

“我叫唐慢书。”他说。

苏绥打量了一眼这位站在自己身边，比自己还高了一个头的学生，忽然觉得彼此的身份有些颠倒。

明明他看上去才更像是一个老师。

而且，苏绥居然在一个高三学生的身上感觉到了几丝危险，这实在是有些不合常理。

他将这份奇怪的感觉压在心底，对这唐慢书点点头，温声道：“好的，唐同学。请坐吧。”

说完，又看向教室外的几个男孩子：“你们也可以进来了。”

得到许可，几个人立马就像鱼一样滑溜一下就窜进教师，各自溜到各自的座位上去了。

唐慢书扭过头看了一眼新老师，也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等所有人都坐好后，苏绥做完了刚刚被打断的事，几笔就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黑板上。

他的字很好看，飘逸俊秀，和他本人的气质如出一辙，都像是四月的细柳，或者十月的秋雨。

“我叫苏绥，山有扶苏的苏，绥绥白狐的绥，你们以后可以叫我苏老师。”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念这几句诗经时，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像是用棉花在耳洞附近轻挠一样，连心尖都是酥麻的。

不难想象，由这样的嗓音来为学生们朗读课文时，一定会让所有人身临其境一般体会到课文所讲的意思。

学生们乖巧的齐声喊了一句“苏老师”，对于他们来说，好看得像是从照片里走出来的年轻老师，简直就是这个世界留给苦逼高三学子的最后一抹光。

苏绥笑了笑，极其出色的相貌差点晃花了一众学生们的眼，就这么短短的一个自我介绍的时间，已经足够大家拜倒在苏老师的牛仔裤下了。

他环视了底下的学生们一圈：“谁是语文课代表？”

唐慢书还没从新老师带给他的奇妙冲击里回过神来，猛一听见讲台上的人这么问，“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我是。”

苏绥正在看花名册，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抬头一看，年轻的男孩儿站在一堆书本中间，穿着蓝白相间的运动服，浑身上下都充斥着青春的气息。

只是他眉间的戾气将这份青春气息冲淡了不少，让他看起来比同龄人要更加沉稳。

或者说，有些格格不入。

“好的，那么以后就麻烦小书替老师一起，督促同学们把语文这门课学好、学精。”

小书……

唐慢书一顿，甚至连坐下都差点忘记。

他性格比较早熟，又因为家庭原因，身边的同龄人从来都不敢和他亲近，长辈也通常敬畏他继承人的身份。

所以，唐慢书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叫他小书这样略显亲昵的称呼。

尤其是，这个新老师的嗓音温温柔柔的，人看上去也特别好欺负的样子。

他这么叫自己的时候，让唐慢书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只还没断奶就跑出来觅食的奶狐狸收成小弟了。

不过……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