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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望景是一只桀骜不驯, 却被苏绥训化了的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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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望景其实从来没有想过,他的未来会不再有苏绥的参与。
记忆里那个人总是不争不抢,永远都温柔恬淡的样子, 静静地等在原地。
他太平静了,无论收到再多的伤害和攻击, 都无声且宽容的容纳着一切, 就像无垠的大海。
以至于林望景那时自大狂妄的以为,这个人会一直等在那里。
所以, 当他真的离开时,毫无准备的林望景, 就如同一个三岁的小孩儿被家人丢在了人来人往的车站那样惶恐无措。
他看着周围人来人往、车流如织, 听着闹哄哄的嘈杂交谈, 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好像丢盔弃甲的士兵一样,在这场被抛弃的战斗中手无寸铁,更无法抵御突如其来的分别。
一开始是愤怒,愤怒于苏绥竟然真的敢丢下他;然后是一种不适, 就像是瘸子没有了拐杖般的不适;慢慢的,他开始害怕, 开始慌张,开始后悔,开始挽回。
甚至, 开始放下尊严,放下骄傲, 低下自己那高贵的头颅, 心甘情愿、俯首称臣的向那人讨要一个原谅, 讨要一个“重来的机会”。
除了幼时那段无助的经历以外, 高高在上的锐华总裁,从来没有像如今这般卑微过。
他连替身都甘愿做了,跪在苏绥的脚边求他别走,然而得到的,不过是“好聚好散”这四个字。
好聚么?
确实。
能够遇到苏绥,能够短暂的得到过这个人,已经林望景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然而他们之间的散,却是一个最糟糕的结局。
苏绥说,林望景,你的手机里有我给你发的五千三百二十一条消息,你一条也没听过。
但他或许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他在离开舒月公馆后的那个晚上,林望景跪在地上,捧着手机,从傍晚到凌晨,将他发给自己的消息,全部都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
林望景后来染上了和苏绥一样的毛病,总是会给他发消息,即便对话框的另一边,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过回应。
他一遍又一遍,自虐般听着过去那些时间里,不曾被自己珍惜的语音,也是过后这些年里,再也不会听到的声音。
他也会听自己发出去的语音,听听看学得和苏绥如今的伴侣的声音有多像,足不足以以假乱真。
“你发给我的那些语音和消息,五千三百二十一条,我全都收藏了,从晚上十一点半听到凌晨四点。”
“我出差了,最多三天就赶回来。”
“回来的盘山公路上,刚好临近黄昏,我看到有朵玫瑰色的云特别好看,像一只狐狸的形状。”
“我掏出手机想拍下来,想发给你看看狐狸形状的云,但是手机那时候没电了,打不开相机。”
林望景低头抬头,惊喜懊恼的一瞬间,他突然就想起来,苏绥以前总是会跟自己分享这分享那,一朵花、一棵草、一个小石子……
他忽然就想到,苏绥曾经是不是,也像自己现在这样,想的是,如何将亲眼所见的浪漫分享给另一半。
林望景的眼眶不知为何就湿润了。
他握紧了方向盘,头往下低了低。
那些自己错过的浪漫,现在,是否被分享给了其他人。
从此以后,苏绥的浪漫再也不会分享给他。
而他这份迟到的浪漫,也已经过了保质期。
苏绥离开后的第一年,林望景去参加了助理的婚礼。
他真的信守承诺,做了新人间的证婚人。
印象中,助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挺拔过。俊朗的小伙子捧着一束粉色的玫瑰,满眼期待的看着新娘拖着长长的婚纱裙摆,在父亲的搀扶下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他们交换戒指,许下誓言,在宾客们的祝福中亲吻。
他们那么幸福。
苏绥离开后的第二年,他结婚了。
和唐慢书。
商界巨鳄和顶流影帝之间的世纪婚礼举办的比林望景参加过的任何一届婚礼都更加隆重。
那个男人年龄已经临近不惑,但依旧气质超群,岁月也没在他的身上留下过太多的痕迹。
他宣誓的时候,眼睛一错不错的,专注的看着眼前漂亮的青年,漆黑的瞳孔澄澈温柔,并不像是一个历经千帆的上位者该有的状态,反而像是一个刚出社会的青年。
林望景知道,爱会使相爱的人,永葆青春,永远焕发着勃勃生机。
他也知道自己的眼睛。
临出门前,不小心在落地镜前瞥了一眼,苍老到自己都不敢认。
颓废,死寂,如一潭再也惊不起任何波澜的死水。
宣誓完后,照例,还有一个求婚环节。
林望景坐在宾客中间,远远地望着,模仿男人的唇形,轻声的念。
“苏绥,你愿意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