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反而越缠越乱。她仿佛是支撑不住,雪白的手扶住椅背,双脚原地退了退。
如果,如果她还活着……那么她……
他们……
江珠儿会回来。
回到北京,回到他的身边……
“还没有,”乔承铭高高在上地坐在桌边,双手抱着双臂,水晶灯在俊颜上投下半边阴影,“不过,我想,很快了。”
“真的吗。”
“嗯。”
“哦,”她扯了扯唇角,“那很好啊,”声音夹杂出苦涩,如果珠儿真的还活着,那确实太好了,就算她一辈子都不能原谅当年的事,但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他们都等到彼此了。也是很好的。
他们都等到彼此了,她也该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了。
哪怕,她早已找不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在哪里……
明明是一件好事啊,可为什么心里会蓦然痛得阵阵抽痛?
应该是不舍吧,嗯,不过没关系,总之人活着就是好事,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开口的,感觉上五官都很僵硬,但事实是连笑容的每个弧度和纹路都自然得不能再自然。
“那你快找到她吧,你找了她这么多年,她应该也一直在等你的……她…现在身体还好吗?”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完全凭借潜意识来带动喉管和舌尖发出一些没有温度的音节。坐在桌前的男人没回答她的问题,就这么看着她。
等不到他的回答,她被那道眼神看得如坐针毡,眼眶终于还是酸胀了起来。
“好像十点半了,我去睡觉……”
“你觉得你现在睡得着?”
“我可以。”她口是心非。
………………
突然,一切都来得太突然。
米灼年还没准备好迎接,也没准备好告别。什么都没准备,命运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砸下来了,就这样告诉她,这里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她可以谢幕了。
落幕,这两个字的发音和落寞是多么的像啊……
她终究是睡不着的,人在睡不着的时候,窗外风吹草动都变得震耳欲聋,黯然月光都变得刺目无比。
辗转反侧一直到半夜一点,她听到隔壁书房传来有东西碎裂的声音。
应该是乔承铭不小心打翻了什么。她皱了皱眉头,没多放在心上。
翻个身准备继续睡,然而等这样的声音第二次响起的时候,她心里还是狠狠一揪。这次碎裂声要更响,甚至吓得她浑身一抖。
她往被子里缩,眼睛闭紧,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去看看。
推开书房门的一瞬,她捂唇尖叫——
“乔承铭,你怎么了?”她跑过去,只见书桌前用手撑住额头的男人,脸色苍白的可怕,唇也泛白。
他抬起半张脸来,弧线有点紧绷,像是在隐忍剧痛,但隐忍的痕迹微不可见。
她直接走过去拉开他衬衫领子,双手却被他用力地遏住。
“怎么,不做就睡不着?”他刻意调笑。然而笑容苍白。
“松手。”她没害羞也没退缩,依然紧紧拉住他的领子。
“松手可以,”苍白的唇撩了撩,勾出似笑非笑,“但你知道,不能让我白脱。”
“如果你还有力气,我不反对。”
话毕,她干脆一用力挣开他的桎梏。
一瞬间,男人闷哼一声,大概是布料撕扯了伤口。引发了剧烈的疼痛。
看他皱眉,米灼年的眉心抽了抽,鼻尖泛酸,下一秒,连指尖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她蹲下来,一个扣子,一个扣子,慢慢地帮他解开。
一寸,又一寸,狰狞猩红的伤口在她面前展露出来。
在扣子解到第三个的时候,她的手僵住了。就僵在那里,生怕有丝毫的颤抖都会让他痛。
突然,泪盈于睫。
那是多么矜贵的男人啊,白皙如玉,找不到一点瑕疵的肌肤,如今已经被火爬上了细细密密的伤口。
有的地方已经开始结疤,有的地方却不断渗出鲜血。
米灼年盯住看了一会,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每一滴沿着她的下巴,滴落在他的长裤上。
女人面无表情,更没有哭声,只是眼泪掉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越发不可遏制。
她很心疼。
她的心疼,表现出来就是一滴又一滴无声的眼泪,男人看着伏在自己腿边的女人,看着她为自己解开扣子的双手,感受着她眼泪低落在他腿伤的余温,下一秒,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那只手白皙,修长,有力,此时此刻还有种难以言